端定侯府西北角的一处院子,鲜花围绕,香气四溢。即便是在叶落光枝,万物将枯的秋天,这里依然繁花似锦。菊花,山茶,夜来香,四季……可谓是风景这边独好。
你可能猜不到,这里既不是府里哪个主子的住处,也不是什么独特的院落,更没有九曲凉亭,这里人人都可以出入,也必须时常出入。
因为这地方是茅厕。
院外的花草之所以能长得这么好,色泽这么光鲜,少不了院里面东西的滋润。
院子里,中间有一道高墙隔开,将院子分成了两个小院落。一边是茅厕,一边是下人们洗恭桶的地方。
而现在,负责洗恭桶的就是端定侯府世子爷身边的一等侍卫七上。之前的负责人阿三,被端木凌强行带薪休假,时间不定。
侯府的人很有文化,为了显示自己高质量的生活品质,给这两院子起了两名。茅厕那边是飘香院,洗恭桶这边是云水间。
云水间还行,的确文雅。不过这飘香院,怎么听着都有点青楼的味道。
银钩挂楼,月影如纱。
云水间进门的地方,有一道游廊。游廊的栏杆上,坐着两个人,饮酒赏月。
两人的脚边,两条巨型狗正趴着聆听,或者是在睡觉。
“你不在屋里伺候爷,怎么跑到我这里来喝酒了?”
八下苦巴了一张脸,一杯酒下肚,哀叹一声,“别提了,回来之后把能砸的都砸了,连平时最喜欢的八角琉璃灯也给砸得稀巴烂。哎,我就不明白了,这有钱人都这么任性的,说砸就砸啊,那件件可都是要钱的,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吧!”
七上不解,“他从哪受的这么大气?”
“还能是哪?”八下瞥了地上的夫妻两眼,“它们俩原本是在云大小姐身边的,爷出去一趟,他们就跟着回来了。你说他去了哪里?”
“哦,也对。能让爷发这么大火的,也就只有那位。之前在平阳的时候,就火过一次。”
八下又灌了杯酒,说:“哎,我提醒你啊!最近不要去惹爷。你是在平阳负责保护人的,结果人出那么大的事你竟然不知道,主子能饶得了你?!我估摸着,你这洗恭桶的活啊,路漫漫哟!估计得洗到年底。”
“这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七上也是委屈,那夜明明是云倾华让他注意她两个弟弟的安危的,谁能想到出事的会是她。
他也想砸东西啊!可这里除了恭桶,能砸个屁啊!
七上灌了杯酒,感叹自己时运不济。
“呜……啊……啊……”
七上吓了一跳,“你,你哭什么啊?”哭也要有眼泪好不好,就知道鬼嚎。
“啊……爷恨上云大小姐了,那我的冬晚怎么办啊……啊……我的媳妇没了……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的……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哎差不多得了。”七上很不屑的斜了他一眼,“就你没媳妇啊,我不也是没了吗?你说他们俩主子闹成这样,遭殃的还不是我们。爷没了媳妇,咱也得跟着没媳妇,这什么世道啊?”
“嘘。”八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让人听见了去跟爷告状,那咱俩就惨了,我可不想来跟你洗恭桶。”
“来得正好,你不知道这里每天工作量有多大,我很缺人手。”
不洗不知道,原来侯府里有这么多人,每天都洗几百个恭桶,累得腚不离凳。这要是府里办了什么宴会,那更是连解个手的时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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