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罡在仙山和凡人界同时搞的大清洗,首先就是冲着听风堂的暗子们来的。在一次紧接着一次的清洗里,听见堂也确实损失惨重。有的暴露了,接着牺牲了,有的则是失了音信,下落不明,当然,这里头肯定也有一部分是和钱柳一样,启动了蛰伏机制。
失去了他们,赵宣好比耳朵变聋了,眼睛也快变瞎了。故而,他也非常迫切的想与钱柳恢复联络。
但无论如何,按听风堂的原则,安全必须是第一位的。他对端木光说道:“光爷,时间还早,我们先去逛一逛玉容坊的夜市。”
端木光没有问为什么,而是满口应下来:“说起来,我也有好些年不曾去过玉容坊了。他们什么时候开了夜市?”
玉容坊是正清门的三大外门坊市之一。和正清门的内门坊市相比,这三座坊市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每天日出开坊,日落闭坊。
在仙山里,各门各派的外门坊市大体都是这样的。只要内门坊市,还有散修坊市,才有夜市。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端木光没有想到,正清门首先打破了这个传统。
赵宣也知道这些,闻言,答道:“也是近两年才有的变化……哦,听说玉容坊的变化不仅仅是这一点。等会儿,我们要好好看看。”
这话说得……说一半,留一半,跟换了个人说出来的一样。端木光更加好奇了。不过,他来不及再问到底了。谁叫他的脚程太快,说话间已经能够看到玉容坊的东坊门了。
果然,远远的看到玉容坊里灯光冲天,照亮了那一方的夜空。
只是这第一眼,端木光便发觉了玉容坊的大变样。
“有意思!”他冲进一块巨大的山石的背后,放下赵宣,变回人身,笑咪咪的说道,“我记得东门附近有一家酒楼,里头的酒水不错。怎么样,你今天做东,也不枉我奔波这一回?”
问:哪里的消息最灵通?
道:不论凡人界,还是仙山,酒肆茶楼都是龙蛇杂处之地,亦是打探消息的好去处。
“好啊。”赵宣轻拍腰带,“哪能劳你白白辛苦一趟?我特意带了酒钱呢。”
端木光摸了摸鼻子,自觉认输。论耍嘴皮子,两个他绑起来,也耍不过这位奸商!没办法,这就天赋。
赵宣得意的笑了笑,伸手请道:“我们走罢。”说罢,却是径直往前走了。
端木光应着,落后一步,跟在后头。
两人刚才做了一番乔装——赵宣是正清门里的筑基老爷,端木光是他的长随。
在如今的仙山,这样的组合才是最常见的,不引人注意。相反,三两个修士组队出行的方式是越来越少了。
究其原由,竟是受了凡人界的影响。按很多修士的话来说,仙山越来越世俗化了,都快变得不象是仙山了。简而言之则是:人心不古。
赵宣跟端木光两个对于这样的论调都是嗤之以鼻——各大门派和修真世家都在紧锣密鼓的往凡人界搬了,你们还摆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款啊!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东大门。
没有了阵法的隔离,扑面而来的是人声鼎沸,以及浓得让人鼻子发痒的混合脂粉香味。
便是赵宣也当场愣住——东大门这里竟然开了一家好大的花楼!
这也太世俗化了吧!
端木光眨了眨眼,用神识传音给赵宣:“酒楼没有了。”
肉眼可见,这家叫做“金玉满堂”的花楼吞并了好些铺面的地盘,推翻重建之后,占了小半条街。而他们想去的那家酒楼恰好就在其中。
再看周边剩下的那些铺门,卖脂粉香膏的,占了近一半,余下的,又有一半多是成衣铺子、绸缎庄、首饰铺。最后,为数不多的那几家铺子,不是粮米铺,便是药铺。
赵宣是在生意场上打滚的老商人,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关系来——整条大街都是同一个老板的产业。即,“金玉满堂”的老板。
这些年,他已经见多识广了,自认为处世不惊,这会儿也是禁不住打了个激灵,按下心中的喜悦,继续与端木光神识传音:“我们真来对了。金玉满堂的老板,肯定是叶罡的心腹。”
这样的话,他们能在金玉满堂里打探到的情报立马能上升好几个等级。
端木光也明白这里头的道理,撇撇嘴,用神识传讯回复道:“说好的喝酒,却成了喝花酒。”还好,他伪装了容貌。不然,顶着真面目进去,不知道会勾来多少花娘。花娘可不比寻常的女子。到时,花钱买被揩油,说的就是他。
赵宣按住自己的腰带,冲他飞快的翻了个白眼:“明明花酒更贵。我都没有说什么,你倒是嫌弃上了。”
端木光垂眸,掩下眼底的不屑——长得比他要丑得多,还要他花钱去泡,不管换谁都会嫌弃吧?
赵宣现在是他家老爷,不好安抚他,只是笑了笑,率先走向挂着一串串长长的红灯笼的豪华大门。
“大人,您来了!”一名披红着绿,盛装打扮的花娘娇笑着,熟络的迎了上来。
小腰儿扭得跟蛇精转世一般。
别看她一脸碰到老熟人的样子,其实,她根本就是头一回见到赵宣——至于跟在赵宣后面的端木光,直接被她无视了。
而赵宣要的就是她这份熟络,当即笑盈盈的伸长臂,顺势揽过她的肩膀笑道:“这不是又来看你了吗?”
三两句话对下来,他已经探出了金玉满堂的老板是谁——竟是陈恬的祖父!
他记得运天演武堂才建的那一年,陈老爷才带着唯一的孙子陈松搬到玉容坊来,开了第一家铺子。这才多少年,他们祖孙二人竟然已经吞并了整条东门大街。如今,陈恬的祖父名头可响了,人称“陈东门”!
做为一个做了大半辈子生意的老商人,赵宣也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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