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位灵官,加上剑神王恶,穿梭往复,密若疾风骤雨。
刑天就似狂风暴雨下的一棵参天大树,他执盾持斧,越战越猛,叱咤如雷,空中不时有金色血液滴落,那是被他所伤的灵官流下的鲜血。
王恶沉声道:“大家不必操之过急,耗他气力。”
王恶如此说着,心中又如何能够不急,一旦天柱峰的人来了,发现被他们镇印于此的竟是巫人先祖,令他们敬仰万分的刑天大巫,怕不要当场反了?
那样,可就不可收拾了。
就在此时,狂猎带着李洛儿已悄悄潜来。
远远听得叱喝如雷,光华万丈,狂猎不禁幸灾乐祸道:“哈!却不知开天峰下镇压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看来很是棘手啊,快点走,咱们去瞧瞧那些天神的狼狈相。”
说到这里时,狂猎已掠过最后一片山头,正要遁入林中,忽然身子一僵,竟然控制不住自己,身子从半空坠下,一头撞中一棵合抱的大树,把那树撞得喀喇喇一声断了。
但狂猎脑袋撞断大树,竟似毫无反应,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浑身好似打着摆子。
洛儿吃惊道:“师父,你怎么了?”
她扶住狂猎,上下检视,不像中了暗器啊,怎么一副快要站立不稳的样子?
狂猎的身子簌簌发抖,手指着前方,颤声道:“洛儿,你看,你看……”
李洛儿顺着狂猎的手指看去,就见一个无头巨人,一手执巨盾,一手执巨斧,大开大阖,威势赫赫。
四下空中,足足上百位天庭的金甲灵官,如同一只只大号的萤火虫儿似的,围着他不断进击。
那无头巨人也受了伤,身上鲜血殷殷,但他毫无颓色,反而越战越勇,空中充溢着他豪迈的大笑:“无耻小贼,窃天而居,自谓神明,死来!”
李洛儿的脸色顿时也变了,苍白着脸色道:“这……这莫非竟是刑天大巫?”
天柱峰有一密室,专门收藏供奉有巫族祖先们的画相,眼前这人正与那画像中一模一样,李洛儿实则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下意识地问出来罢了。
狂猎悲痛欲绝,虎目含泪道:“好!好一个天庭啊,他们……他们居然指使我巫人,替他们镇压着我巫族英雄。”
狂猎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心情激荡之下,几欲吐血。
他猛地一把推开李洛儿,咬牙切齿地道:“峰下镇压的,既是我巫族先人,洛儿,你速回去,唤齐我天柱峰所有儿郎,为师豁出这条命去,也要保得刑天大巫无恙。”
说着,狂猎双臂一振,肌肉虬结,肤色渐转金黄,整个人仿佛要变成黄金所铸,就要冲杀出去。
“哎!“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叹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拄着桑木拐杖,佝偻着腰身,颤巍巍地挡在了他们的前面。
狂猎一呆,失声道:“后土娘娘?“
后土化身万千,可男可女,可老可少。
这副形象,正是她在冥界日常示谕于鬼魂冥差时的孟婆形象。
李洛儿还不曾亲眼见过后土娘娘,一听这话,也是凛然一震,下意识地就要拜倒。
却见那老妪颤巍巍转过身来,屈指一弹,一道流光映中李洛儿的额头,洛儿一阵天旋地转,便软软瘫倒在地。
她现在已经是大巫之身了,但是在准圣境的后土娘娘面前,却连一招也挡不住。
虽说她根本没有防备后土,因为这可是所有巫人心目不最尊敬的人,正是因为她,巫人才能在三界之中尚有一席之地。
但尽管如此,也足见准圣境高手修为之高。
人、仙,金仙,太乙,大罗,混元……彼此之间的境界差距,实是天渊之别。
狂猎一呆,他倒不怀疑后土娘娘要害洛儿,只是不明白她的心意。狂猎不禁诧然道:“娘娘这是何意?“
后土拄着杖,转身看向正与一百零九位天界灵官鏖战的刑天,脸上露出一丝欣慰,还有一丝感伤:“刑天被困这么久,威风不减当年啊,好!很好,只是……时机未到啊。”
后土喟然一叹,狂猎听得着急,道:“娘娘,你说时机未到是什么意思?刑天大巫正被天人围攻啊,我……我身为巫人,安能坐视?”
后土摇摇头,转身看向狂猎,肃然道:“这无数岁月都等了,还差这些许时间?刑天出世,并非其时,理当被再度镇压。你必须装作不知其事,来日,才会成为营救刑天出来的关键。”
狂猎一听,目眦欲裂:“娘娘,如今刑天大巫正孤身奋战,我……我竟要装聋作哑袖手旁观?刑天大巫已经出来了,此时不是营救他的时机,该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那人天算之术,在我之上……”
后土娘娘喟然一叹,望向狂猎:“狂猎,你以为,我是否会背叛巫人?”
狂猎一听,惶然欠身道:“娘娘是我巫人一族,现今唯一的祖巫。巫人一族能够存世,也全赖娘娘庇护,狂猎再如何狂悖,也不敢疑心娘娘您会背叛巫族。”
后土娘娘点点头道:“好!既如此,你便依我嘱咐行事。”
狂猎急道:“可是,那要何时,才能救得刑天大巫出来?”
后土娘娘展颜道:“不会太久了,你对一切,只作不知,由着陈玄丘行事就好。他要做什么,你都由得他,哪怕是面上悻悻作态,暗地里也要竭力促成其事。只要你照我说的去做,则刑天脱困之期不远,我巫人……扬眉吐气,或也不远了。”
狂猎瞠目道:“陈玄丘?他是谁?嘶,我好像隐约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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