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丘飞奔山下,见到了婵媛和玉衡、汤唯。
玉衡和汤唯仍旧穿着奉常寺神官的制式玄袍,只是领口襟口已经没有了标示级别的金线绣边。站在中间的婵媛,仍旧是一身红衣。
陈玄丘一见,连忙趋前拜见。
婵媛仅从外表看,不过二十许人的一个美人儿,但她可是雀辞的母亲。在陈玄丘的认知中,丈母娘可是比老丈人更难对付,安敢大意。
婵媛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一笑,道:“未见谈琰,先夺黑风口。先声夺人,好。”
陈玄丘恭谨地道:“前辈夸奖了。”
玉衡笑道:“其实首领归来后,我们就想收复这处要地,但首领说,这件事,要等你来做。”
陈玄丘拱手道:“前辈用心良苦,晚辈感激不尽。”
他和朱雀辞还没有正式成亲,禽族那些高手可以乱叫他姑爷,他私下也已直接称呼朱雀辞为媳妇儿,但是在岳母大人面前,在这种公众场合,他可不敢放肆。
婵媛道:“昔日,我受你爹托付,代领涅盘之光。如今,你伐天在即,这支力量,我该还给你了。”
陈玄丘有些意外:“前辈莫非要远行?”
婵媛道:“人间,我已走遍!始终没有他的消息。我怀疑……”
婵媛缓缓抬起头,看了看高远的天空,又收回目光:“就算是远行吧。”
陈玄丘道:“前辈,雀辞,就在太平关前。”
婵媛莞尔一笑:“我看过了,那孩子,真的长大了。”
婵媛的目光有些莹然:“她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此一去,不知前途如何。在她成长当中,我不曾抚养呵护,现在又何必让她为我牵肠挂肚?待我了结了此事,再与她相认不迟。”
陈玄丘自然不便劝谏,婵媛和雀辞一样干脆爽快的性子,人已交还给陈玄丘,她说走就走,当即化作一道红光,望天而去。
看来,人间找不到陈道韵,她不甘心,这是又往天界去找了。
陈玄丘目送那道红光遁去,这才看向玉衡和汤唯,拱手道:“不知涅盘之光诸位兄弟现在何处?”
汤唯道:“就隐在西边那片丛林中,我唤他们出来见过公子。”
陈玄丘道:“不必,我正要去见谈太师,你们与我同行吧。”
汤唯吃了一惊:“我等叛出了奉常寺,如果与太师一见,恐怕……”
陈玄丘爽朗笑道:“怕什么,他和你们寺内的纠葛,难道大得过扶保大雍?孰重孰轻,他应该分得清楚。”
玉衡眉锋一挑,道:“不错,我等所为,天地可鉴,又何必怕他。如今这个时候,如果我们还不敢公开露面,以后就更没有机会了!”
陈玄丘笑道:“正是如此,大家准备一下,我们……同往太平关!”
……
太平关上,收到陈玄丘将至的消息,谈太师笑道:“走,我们且去迎他一迎。”
曾黎山不情愿道:“他虽贵为太子少保,却也大不过太师去,末将前往一迎便是了,何必劳动太师大驾。”
谈太师道:“他此来,是奉王命,接管太平关的。再者,又有夺黑风口之功,理当相应。”
曾黎山本想简单应付一下,但是谈太师亲迎,他也只好打起精神,率关上众将领一起出迎。
对于陈玄丘接管太平关,曾黎山还是不太信服,既然摆出了大阵仗,便想着给陈玄丘一个下马威。那黄口小儿何曾经历过沙场战阵,不妨给他点颜色看看。
得了曾黎山的将令,连营之中号角声声,将士们纷纷披挂起来,列阵集结。
谈太师听见动静,知道曾黎山对陈玄丘不甚服气,他也只做不只。征服人心,只能靠自己,纵然他有栽培晚辈之心,这时出面维护,也只能让军中众悍将对陈玄丘更不服气。
这件事,只能靠陈玄丘自己来做。
不过,陈玄丘平东夷、讨南疆,屡出奇招,所以谈太师倒也想知道,这陈玄丘如何征服这些骄兵悍将。
很快,训练有素的太平关守军便集结列阵完毕。
一座座整齐的方阵,仿佛一座座岿然的山肉驴,寒光闪闪的兵刃刀枪,寒光闪闪的战袍甲胄,高高飘扬的各色旗帜,宏阔雄浑,不动如山。
曾黎山策马而出,与谈太师并辔驰向辕门,看着这些在太平关前浴血经年,已经锤炼得一身杀气、气盖云霄的数万将士,不由得志得意满。
他一挥手,苍凉的号角声便再度呜呜响起,中军令旗晃动,数万步、骑,缓缓变换着阵形,其徐如林。
“嗵!嗵嗵~”
震撼人心的战鼓声也陡然响了起来,军阵开始化作雁翎状,重甲骑士列阵于最前方,他们约有五千人,一个个骑在雄健高大的战马之上,甲胄鲜明,鞍鞯齐备,佩刀挂盾,高执红缨长枪,雪亮的钢枪尖刃,寒气森然。
重甲骑兵之后就是严整的步骑军阵,顶盔挂甲的军士们举枪如林,肃然无声。大风吹过,只有一面面军旗猎猎作响。
再之后,是弓弩兵,人人荷弓挎箭,整齐的队列,赏心悦目。
但是,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在一息之间,连发三矢,形成一道道乌云般的箭雨,对敌人造成覆盖式的打击。
这种瓢泼大雨般的覆盖攻击,就是修士们也为之头痛,能硬抗的没有几人。
而最霸气的,则是追随在太师和曾黎山以及太平关诸将后边的百余名亲卫,他们俱着半身铁铠,腰佩短刀,牛皮箭壶、角弓袋,手中握着枪杆儿如鹅卵粗细的大枪,马鞍一侧挂着一面黑色生漆的牛皮骑盾。
精钢打造的枪刃上一道长长的血槽宛然在目,闪着狰狞的幽光,令人一见,就有一种站在悬崖之上俯瞰深渊的感觉,腿软。
谈太师在关前勒住了坐骑,曾黎山也策马走到他身边站住,微微仰着下巴,倨傲地看着远方。
一个经常杀人的人,身上会自带一种杀气,只消一个眼神儿,就会叫一个常人心中突地一颤,心生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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