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犇彻底迷糊,想问都无从问起。
“这不算什么,关键是传说的那件东西。”嫉妒儿子对妻子的崇拜目光,牛一刀再次插话:“诸多迹象表明,圣杯有可能真实存在”
“没这回事情,别提了!”刘一手突然打断丈夫,语气严厉。
“我就随便说说。”夫被妇责,牛一刀涨红了脸。
“那也不行!”
“呃”
时常帮助生命诞生、重生,刘一手身上沉淀着一股超越慈悲的独特气质,让人留意不到其容颜是美还是丑,只觉得亲近。也因此,虽然没什么论文、著作发表,也未参加过什么星际级学术会,但在五牛城,地位比丈夫牛一刀还高。
江湖地位如此,家庭地位更不用提,通常来讲,每当她认真起来,平素专横的丈夫只有投降的份儿。
牛一刀绝不会承认这点,坚持认为自己才是最终定夺的那个人,唯一可超越的人现在才八岁,因为他是自己的儿子。
“牛、牛、牛、牛,当然最牛,不过你还小,先争取超过你妈,慢慢再来追赶老子我。”
“我才不要做医生。”年龄逐渐长大,眉眼宽大的牛犇开始有了主见,勇敢道出心中理想。
“我要做机甲战士,决胜千里,纵横沙场。”
“纵横你个头!”每每牛一刀因此大怒,断喝不容抗议:“战场就是杀人,杀人是罪;从医是救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医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职业,懂不懂?”
“杀人是罪?”五牛城的男孩可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牛犇很快找到破绽:“爸爸讲过的那些战场英雄怎么回事,他们没有杀过人?”
“那叫杀敌!”
“敌人不是人?”男孩儿刨根问底。
“”牛一刀大皱眉头,最终咆哮道:“子承父业,天经地义。”
“切。”男孩儿干脆地掉头走人,一面在心里寻思着:现在让你凶,等我长大了如何如何。
“熊孩子不务正业。”估摸能看出儿子的想法,牛一刀埋怨自家媳妇:“我说你这个当妈的,不知道管管。”
“你这个当爹的干什么去了?”刘一手轻松反驳。
“我不是忙么。”
“谁比谁忙?”
“”
“杀人,救人,罪孽,功业,好坏善恶,这些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分清。”谈起这些,刘一手的眼眸深处似隐藏着渊海般的奥秘,说出来的话牛犇不懂,但是听着喜欢。
“平安喜乐,做什么都好。”
“不行!”大是大非岂容混淆,牛一刀愤而发声:“我坚决不答应。”
“呵呵”
除非遇到“非争不可”的问题,刘一手通常选择迁就。
眼下就是那种时候,以少有的严厉口吻叫停后,刘一手深深看着丈夫,到其退让才转头到儿子身上,神色复归于柔和。
“既然你喜欢机甲,应该了解一点机甲的发展进程。听看过展览的朋友说,神国遗物中有机甲的最原始形态。”
“木头架子而已。”刚刚吃瘪的牛一刀讥笑道:“呃对了,它叫木牛流马。”
“正因为如此才珍贵。只用木头搭起来,能走能跑,要不你做个出来?”
“我的意思是说,时代在进步,那种初级东西没什么看头。”为了纠正儿子的生活理想,凡与机甲沾边者,牛一刀通通否定,绕道而行最佳。
“牛?马?”八岁男孩理解不了木头架子怎么能跑起来,很是好奇。
“形状而已,不是真的牛马。机甲不是也有兽形?总之看了再说。”
关于木牛流马,刘一手也只是听说,说不出太多道理,但她看出儿子还有些不情愿,于是动起脑筋。
“今年的花明年照开,山上也就是谢了几朵花,别的东西一样不会少,等看了展览,想去就去是了。”
“可是爸爸说外地来了很多病人,接下去会很忙。”牛犇神色黯然。
“这是真的这样好不好,请姑姑陪着你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刘一手先是瞥一眼身旁,之后才去看儿子的脸色,小心翼翼的样子。假如再观察仔细些,会发现她在提出建议时用的是“请”字。
“不要!”
听到“姑姑”这两个字,男孩儿神色大变,吱溜一声钻到原本躲避着的父亲背后。
“哎”
“唉”
前后两声叹,头一个是意外,后面是无奈、似还有些致歉愧疚的味道;与他一样目光的还有刘一手,两位医界大拿神情忐忑,就像偷吃糖果被被人抓住的孩子。
“梅姑娘”
冷哼声恰于此刻响起,寒冽犹胜四九玄冰。
“愚笨,懦弱,不够专注,还吃不得苦,干什么都是庸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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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没有那声冷哼,没有那句话,别人不会留意到这个家庭还有第四位成员。
长发马尾,衣着略显怪异,七月盛暑,她的上身咖啡色薄皮外套,白裙难遮长腿婀娜,平底儿皮靴,脚步轻盈。
看过这些,人们才会留意到,梅姑娘其实很漂亮。
瓜子脸,肌肤嫩白,红唇若花,未涂抹任何妆物;一副厚厚的茶色墨镜盖住眼眉,连那张精致的面庞都遮挡住很大一部分,让人恨不得将其掀开。
七月盛夏,这般衣着,梅姑娘脸上丝毫不见汗,看过去的话,顺着视线便能传来阵阵清寒。
她太冷了,冷的不像个人,
说到冷,美丽的女人在生人面前通常都这样,目的不同,效果迥异。有人冷在表面,内心热烈如火;有人以冷漠为护甲,警告那些心术叵测者;有人冷傲,与其说冷,不如说看不起周围芸芸俗众,不屑的成分更多。此外还有些人,其面上的冷是故意,把冷艳当成吸引别人的另类武器。
梅姑娘的冷很纯粹,清晰,漠然,视万物如无物,天经地义,生来如此。
生来就应该如此。
除了冷,梅姑娘很难被人发现这样说让人觉得怪。美女、不管什么样的美女,总是会成为视觉焦点,吸引更多目光;然而梅姑娘与牛犇一家同行,别人很难注意到其存在,仿佛她身处别的空间,视觉盲点上一样。
比如牛犇,很明显他惧怕这位梅姑姑,但在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牛犇事实上已经忘了她的存在,若不然,哪敢那样胡搅蛮缠。
“牛牛哪里懦弱,你不了解他。”
涉及儿子和自己的尊严,刘一手不能不辩:“他还小,没吃过苦、不等于吃不得苦。”
“愚笨更是不会的了,牛牛的记性好的不得了。”做父亲的补充道:“比我都好。”
愿打愿挨的事情常有,夫妻俩对此并不介意梅姑娘的态度,为儿子辩护的时候,两人偷瞄梅姑娘的表情。
结果一如既往,梅姑娘脸上没有表情。
可以看出,她在对牛犇做评价的时候,并没有参杂个人感情,而是经过客观评估后的真实呈现;也即是说,牛犇与梅姑娘心里的废物标准相符,讲个明白罢了。
夫妻两个的话未获回应,给过评价后的梅姑娘进入到“某种她自己才能明了”的状态,外人甚至判断不了她是否懒得应,还是根本听不到。
“还是这样啊!”牛一刀微微叹息。
“已经好多了。”刘一手轻轻说着。
“可是都这么多年”
“她心里知道,只是不习惯。”
“你确定?”
“我相信。”
“呃,相信”
私声秘语交谈几句,所讲皆与梅姑娘有关,却不怕她听到;连旁边的牛犇都能感受到这里面蕴含的诡异,忍不住偷偷开口。
“爸,梅姑姑真是我姑姑?我怎么觉得你们一点都不”
“刘老师也在啊!”
突如其来的呼喊打断了这场家庭交流,扭头看,原来走走说说之间,不知不觉一家来到会展中心大门,发出声音的人正从一辆猎豹飞行车上下来,除司机和保镖,同样是一家三口。
看到来人,牛一刀微微皱眉。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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