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抹晨光懒懒地撒在了男子的脸上,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眼睑轻轻地抬起。然后伸出手,遮住了那一缕刺得眼睛有些发痛的晨光。
接着他伸手触碰了胸口的伤,然后感觉到了一丝疼痛,他没有皱起眉头,他笑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捡回了性命。
接着他微微侧了头,然后他看见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不美,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她的脸颊泛着微微的麦黄色,眼睛闭着,睫毛却很长,长长地在麦黄色的脸颊上留下一片扇子一样的阴影。
男子顺着睫毛看下去,他看见了女子脸颊上的泪痕,然后他看见了女子在睡梦中撇着的嘴唇儿。
那嘴唇儿嫩嫩地,像是熟透的红樱桃,让人忍不住咬上一口。他伸出手,用手指尖轻轻地很小心地触碰了她的唇儿,就像是害怕那熟透的樱桃会破开一样。
然后那个女子就醒了。
千落睁开眼睛,那眼睛很澄澈,像是映在溪水里的星星。
然后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化作断了线的泪珠。
千落握住男子的手,咬着唇角,泪珠滴落在他的手指尖。
他的手指尖放在她的唇上。
千落蹙着眉儿苦涩地喊着:“你赔我的镯子。”
男子含在嘴里感谢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地倒流了回去。
他的手指有些慌张地收回。他的眼睛望着那溪水里的星星,不由自主说道:“你别哭,我赔。”
虽然他没有听懂,可是他忍不住这么说了。
像秋雨滴落在琉璃瓦上的脆响一般,他的声音很好听,雨滴一般的声响滴落在千落的耳朵间,更是美妙地流连婉转。
“真的吗?”千落像是听见了最美妙的声音,破涕为笑。
阳光暖暖的,静静地从窗户口溜进来,撒在千落的麦黄色脸蛋上。千落拉住男子慌忙收回的手,可着劲儿地摇着“太好了。”
男子被千落拉扯地伤口一阵疼痛,然而他平静地笑着,看着千落,像是看着一汪澄澈的水。
明明长得很普通,他却从她的笑里看到了山涧溪流般的美好。
然而,千落又蹙起了眉头,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还有…还有我的簪子和斧子。”
“簪子和斧子?”男子用另一只没有被千落握住的手抚了抚额头,很优雅地轻轻地将额头前散落下的碎发别在耳后。
嗯,其实这个动作只是为了掩饰他内心的无奈和…无知。无知是不知道,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表示听不懂。
“救你的时候我丢了斧子,村里的赤脚医生给你保住了性命,然后拿走了我的簪子,县城里的大夫治好了你的伤,于是我的镯子就给了他。”千落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所以…你得赔我。”
她的表情很认真,却带着一丝害怕,仿佛男子说出一个不字下一秒她的泪水就会扑朔朔落下。
男子不说话,他转过头来,望向了窗外。
窗子很小,窗沿被一根弯曲的枫树枝干支起,窗外有着一轮在阴雨日子里睡了整整三天才起床的太阳,男子很认真地望着那一轮红色的圆圆的太阳从远处的地平线上跳出。
然后,他转过头,望着眼前这个苦着脸儿的女子,很认真地说道:“我叫枫晨,枫树的枫,早晨的晨。”
千落不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所以她没有听出男子语气中的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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