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随手将手里的册子往案子上一丢:“自然是有关系的。”
“老道愿闻其详。”
方士笑道。
“你可知我大明的殿试?”嘉靖笑问道,不过是自问自答:“咱大明的殿试啊,一般往届只是考一道策论题目。”
“老道常年走南闯北,少时家中出过秀才,这个自然知道。”
方士不是从小就深居道观的人,于这俗事自然颇为精通,这就说道。
“可今年啊,殿试出了两道题目。”嘉靖大笑。
方士一惊,殿试题目乃是皇帝亲出,臣下自然没谁敢越俎代庖,也就是说今年皇帝这是破例出了两道殿试题目了!?
“圣上何故如此做?这可违了祖制!”
方士大惊,寻思了一下说道,自太祖立国以来,殿试一般都是取一道策论题目,一百多年了,都是这么过来的,几年何故圣上会如此?
“朕是天下宗师,殿试加道题目还不成了?什么祖制!”嘉靖不悦。
“是是,圣上说的是。”老道赶忙回礼,天子加题,倒也无可厚非。
“嗯。”嘉靖这才回笑:“加的这道题目啊,还就是因为你!”
“奥?”这下方士更是吃惊了,惊的掉了一地鸡毛,自己不过是伴读书童,每天陪着皇上炼丹聊天就是了,于这国家大事有何关系?
“科举是国家的科举,是天下学子的科举,老道不过是化外方士,如今那兖州知府死了,我这条命在不在都只是那么大回事了,这科举又与老道有什么关系?”
方士吃惊,问道。
“自然是有的。”嘉靖笑着说道,坐久了身子疲累,唤小黄门过来给自己捶捶腰杆,好不容易这才直了直:“唉,先前的丹药吃了也不见好使,身子骨啊,一天不如一天了!”
“皇上的龙体如今如日中天,切不可说这些丧气话!”方士劝慰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先。”嘉靖说道:“朕有幸得了你,自此斋蘸有了人选,不过这青词嘛……”
说到这里嘉靖有些丧气:“如今满朝青词啊,罕有能合朕的口味的!先前严嵩这厮写手好青词,朕甚欣慰,国运也日渐昌隆,可如今这家伙老了,老眼昏花,写的东西也是前言不搭后语!哼,这样的青词奉给上天不是辱没了上天的意思?”
说到这里嘉靖忽然有些发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斋蘸是为大事!前几年斋蘸顺利的时候我大明百姓就安居乐业,可这几年呢?青词青黄不接,徐阶、袁炜这些,说来也只是差强人意,你看看当下的大明!俺答汗跳脱起来了,倭寇那些浪人痞子竟然也跳脱起来了!岂是欺我大明无人?”
嘉靖心里一阵发气,越说越是气愤。
合了天意,这国运才会兴隆!
这是嘉靖这个道士皇帝心中最朴素的想法,这厮也一直是如此追求的。
方士也是聪明人,自然一听这便知晓,仍旧劝慰道:“圣上莫要忧心,这些只是疥癣,相信假以时日……”
“唉,假以时日,假以时日……底下那些个大臣也是如此说的!”嘉靖挥了挥手:“你我就不要说这些官样文章了!”
方士耸了耸眉毛,嘉靖有些喜怒无常,有时候很渴望别人歌功颂德,有时候又觉得歌功颂歌很假,想听大实话,总之一时一变,这会儿啊,这道士皇帝估摸着是想自己说,不想听别人说道。
“相信眼前这些羁绊是上天给我大明的惩罚,上天约摸是觉得我大明不够尊敬他老人家吧,由此啊,得了你,朕还要再得个擅长写青词的人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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