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乐在其中穷光旦
今晚稀奇,寝室的门开着透出亮来。有寝友在,她不会显得冷清。便热情地和她们招呼。她们谁也不理睬,各自装得专注自己的事。目不窥园的。她看出门经,忘了疲惫,大声说,我艾晓黎没什么得罪啦,都哑吧了。有人故意说,就是么。偷偷谈上了,还躲到外一天不回来。晓黎以为是她们发现自己去端盘子给她们丢脸面的事,原来是为谈朋友的事。便理直气壮的说,谁谈上了,谁呀?你们说出来听听。菲菲抬起头,同时噗哧一笑说,她可以作证,有新的恐怖分子找上门来袭击了。晓黎黯然下来,这个李源也太冒失了,怎么能私自闯到女生寝室来呢。忙说,哦。你们说他呀。我们根本没有那回事。她们笑话,看把你吓的。我们没把他怎么,善待着。李兰将特地说,好帅气噢。你们说是吧,姐妹们。既然说开了,晓黎藐视地说,嫉妒是吧,谁要就拿去。有人认真说了,晓黎,真看不出,你眼光蛮明亮的。象激光照出来的。晓黎自豪的,是吗。又补充说,他说什么了。李兰编造的说你手机不接,短信不回,足足一个林妹妹似的。说着,他们都格格笑了。晓黎也跟着笑,还说你才林妹妹噢!她听着她们的逗趣,半真半假的笑闹。忙躲到卫生间去。翻出李源的短信来欣赏,欣赏着的时候就觉得愧疚;觉得他是不是真生气了;觉得应该回个短信。便发了,你是不是来打搅我的姐妹们了,我没有看到你的短信,好象还读不懂。发了又自个暗的笑了。
立刻,李源回发,中华小姐终于接晓了,好不满足的幸福。她们都和你一样的美好和活泼,可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位置。晓黎故意发,我早有男朋友了,你别痴心误了青春。这么发不知是考炼他还是自己。李源坚定地发,我知道。我已说过,会和他竞争的,我一定要赢,不信等着瞧。晓黎正要发,呸,爱是一个人的自由,你懂吗?!然而,寝友在拼命的敲门,喊叫。快开门,我等不得了。再不开就把你的床当卫生间了。晓黎被吓唬得慌忙收起手机,开门来。她们又一阵欢笑,似一个个的风华飞出窗外。菲菲止住笑,说有么事见不得人的。在谈朋友就正大光明的,象李兰当着大家亲吻。晓黎的手机响了下,是李源发的。没完呢,请你出来讨论爱的自由问题。我在科大门前等你。短信让晓黎情不自禁了,关了手机,出寝室。有人提议跟踪,但没人跟去。说谁没谈过,稀奇!
此时,毫无顾忌的晓黎没有回发,匆匆向校门去。老远就见不绣钢伸缩大门还没自动拉上,也没有李源的踪影。她有些疑惑,心想他如果不在校门口等她,那说明他那些好听的短信都是逗人的。她放慢了脚步,要回转身,忽地从路旁的树丛里变出他来。她停住了,望着他笑微微的走来。近了,他轻声说,你好!声音似乎比上次更好听了,是成熟男性厚朴的声音。伴声而至的是他那好闻的体味,发自男性健壮体魄的味儿。她没有回话,而是被磁铁吸去似的,自觉地凑近,与他并着走在一起了。心有灵犀的双双自觉向树丛深处踱去。凉风在树丛中升腾,为他俩惠赐了惬意。晓黎主动邀请说,坐会吧,好凉爽。他们几乎同时坐在身旁的石凳上。冰凉的石凳上让他们在x热的夏日象居在了远古传说的仙境。有情人相聚,呈现的是最难忘的人才市场的情形。晓黎有些心潮激荡了。这是她第一次有了恋爱的意思,便打破了沉寂,含笑说,你不是说要讨论问题吗,怎么不说话了。她故意把爱字隐讳掉了。李源在注视着她,鼻孔里弥漫着她的气息,嗅着一股奇香。那种来自身体的奇怪又新鲜的感觉,也让他不能摆脱,不能淡忘。他对自己身体里这样奇妙的感觉感到不可思议。猛地晓黎的目光与他相碰,忙回避一边去。李源警醒了,说哦,对了。我妈妈就说我不会哄女孩,见了女孩嘴被膏药贴住似的启不开。开始几乎对双方的爸妈和家庭状况都不感兴趣,最切合点是相互的感觉和相识。只表白自我情怀似的。晓黎愧疚说,那天都怪我,两句话把你给轰跑了。李源也自责说,也怪我。立场不坚定呗。晓黎给他个莞尔的笑,说今天你够坚定的噢!真的,寝室的她们没怎么样吧。李源自豪地说,没有。都说我有眼光,看准了你,还让我使劲的追。晓黎心想,量她们也没有说什么恐怖分子的话。便接他的话说,看准我什么你呀。李源象朗颂,神气说,看准你身上既有传统女孩的文静,也有现代女孩的俏丽。说着说着,两对深邃的目光在夜幕里晶亮地对视了,对视得似乎相见恨晚;似乎陌生又熟悉。晓黎缓缓说,对一个人的看法暂不要过早的下结论。说实在的,有时我自己都捉摸不了自己,情绪飘勿不定的。李源说,我看过心理杂志。这正上我们这代大学生的心理表现,具有某种时代特征的。等走入丰富多彩的社会,有了五颜六色的经历,心理承受就自然成熟了。其实你已经很完美了,内心和外表,理论和实践都达到了一定程度的统一。她被他哲理性的言谈征服了;也被他成熟的举止征服了,觉得他比自己懂得很多很多人生道理似的,自己还蒙在温馨的摇篮里很天真和幻梦的。李源突然说,蛋蛋,你要毕业了。晓黎惊愕着明亮的眼,嘿了下。她的表情也给李源一个惊骇,怎么了?晓黎问,你刚才喊什么来着?李源说是听你寝室女友介绍的,你叫蛋蛋,我也不知为什么你还有个和你一样这好听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的。晓黎乐得笑哈哈的。李源惊诧地问,你笑什么。晓黎说,那哪是名字,是我们的诨号。她接着讲了诨号的来历。那是刚踏进大学的门,晓黎餐卡丢了,等于丢了一个月的生活。她自己还乐观的说成了穷光蛋。寝友们在支持她生活费后也说自己是穷光蛋。她们干脆根据每个人的长像,把字拆开取名。说晓黎圆脸蛋儿,就叫蛋蛋了。还有叫穷穷,叫光光的。四个寝友,还一个没名号。她们有人说,穷光蛋耶!那个寝友就叫耶耶了。然而,上了大二换寝室,穷穷不在她们一个寝室了,换进的是李兰。她们称她穷穷,她总绷着脸不理睬,后来才知道她是农村来的,家里确实穷得供她上不了大学,还申请了助学贷款,有时连早餐也不吃,自卑得把她们给的诨号当成嘲讽。从此没有哪一个再提“穷光蛋耶”的诨号了。晓黎心想,难道临近毕业分手,李兰的性格开朗了,不再看贬穷穷诨号了。李源听了她的进述,说自己犯讳了。晓黎说,你呢!一个脆响的“你呢”甜甜的和着凉风吹进他的心田。李源说,和你一样,面临择业。晓黎关切问,上次你应聘上了吗。李源说,我学的测绘,准备去西部。那儿缺我们这样的专业。哓黎被鼓励了,说,我在等结果。如果应聘不上,然后也学你去西部。那儿人烟稀少,然后一定好玩。李源看她纯朴的象蒸汽水珠做的,打心眼里笑了。晓黎又好奇地说,你属什么的。李源俏皮地说,属猪,但不肥,也不笨吧。晓黎说,我属狗,还长你一岁。你该称我姐了。李源高兴说,那好,称姐更亲切。自然而不尴尬。我就怪我妈没给我生个姐的。哪怕是妹也好,一个人,心里有话没法当人说。晓黎欢喜地说,我比你幸运。我有姐,大我六岁,时时处处关心我。她停了下,豪情说,那你以后就让我关心你吧。李源说,还是让男生关心女生的好。晓黎说,都一样。
校园房子窗口的灯亮,一个个的熄了,也没有一个走动的人了。夜,更深沉了,万籁俱寂,凉风拂得他们弹跳的肌肤冰凉冰凉的。他们还没完没了的聊着,谁也没有困意。晓黎也感觉不到整天劳累的疲倦。然而,他们的绪谈随着寂静变得切切细语的融和。李源说明天给个机会我,我请你吃顿饭。让我和他竞争竞争,也请他到场。晓黎说,这不畅快的事我不做。我无法给谁机会,你们应该是平静的竞争。我也不愿看到你们中的任何一人败,那太残酷了。然后,我也不能和你们俩人都做朋友。李源说,那是我甘愿的,只是太为难你了。怕是天要亮了,她不想他知道自己在端盘子。便说,你回校吧。李源依依说,我还想和你多呆会。晓黎劝告,往后有的是时间。经时间磨砺的事物才永恒。李源恳切说,明天中午不行,晚上一定。晓黎果断说,晚上更不行。李源说,那我们这时去夜宵去,我肚子饿了。他说得有点象小弟弟耍刁的味儿。晓黎坚持说,饭店早睡了,上哪夜宵。回吧。她说着便站立起来。李源还赖着不动。晓黎看他执拗,不想象上次回绝他的诚心。便说,那好,我寝室有饼干,我去拿给你填肚子。李源欣喜的说,那好。
俩人慢步依依的回寝室去。晓黎让他在门口等着,自己蹑手蹑脚开门,进屋。寝室内响着小鼾声,又小心地从小屋里找出巧克力夹心饼干。她正要出门时,寝友们突的喊了,抓小偷!同时按亮电灯。突然齐来的变故让晓黎吓得心里一颤,忙平静地说,是我。她们质问,那位呢。晓黎详装不知,反问,哪位!你们睡昏糊了,还在做大梦吧。她们又指着她手里的饼干袋,逼视说,老实交了吧,让我们来目测一下,看能不能初试过关。别让我们的校花插到牛粪上了。不等晓黎喊,在外听得真切的李源投案自首进来,大方地向姐妹们问好,晚安!还说打搅了。慌得姐妹们忙把娇嫩的身子藏到被毯里去。这下,她们快活得要天亮,李源才离去,晓黎抓紧上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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