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煲好汤只能用炆火,没火不行,大火也不行,该谈工作上的事了。 我认真说,黄总,前不久孔市长把我找去了,将了我一年,要我们尽快搬到工业园去。说到这他瞪大眼睛望着,在全神贯注等我的后话。我接着说,这两天我反复琢磨过。市府大院我们开发成天骄花园,可以说又赚了一个市府大院,房地产比制造业来钱。老红炉这块地要是开发,至少也得赚回两个红炉,我还想连左边的贫民窟都开发了。黄尚坤等不得了,插话说,你不是说工程不达标不搬的。我理解说,我说的话从来不反悔。你听我说下去。园区办公室已经和施工方谈妥了。要我们暂垫三万块钱,他们在一星期内将车床机脚倒好。我现在考虑的是如何开发这块,按经济分量讲,这是康吉的大头。天骄那边当时没要你去,是生产这边少不了你。你说是不是。我说到这停住,也许他猜到了我的心思,说,你想怎么做,你讲,我洗耳恭听。我说,你干脆和刘涛对调一下。开发的事他没你合适,凭你过去的行政底子,好多关系都容易疏通。生产这边呢,那些工人过去都是刘涛的同事,让他对付去。他说,其实他们也好打交道,有话从不憋在肚里。不象仕途上,阴险狡诈,人与人戴着不同的面具。我不想说三道四,拦了他的话,说,我知道你的领导能力,他们都很服你。比开发上处理关系要直接简单得多。这事我还没最后决定,只是和你探讨。毕竟我们是同学关系,要是刘涛我更不必拐弯抹角,用那些隐饰的词了。黄尚坤说,既然是同学今后你也不必客。既然是探讨,我就直说了。现在到处在开发,满街下岗的还有多少人能买你的房子。我不是说我不服从你的安排去搞开发。他的话让我的底气更足了,只有他站在开发的角度,有那份责任心才说得出那样的话来。我说,我作个市场调查,也查了网上的房地产信息。深圳那边早就实现按揭的模式,武汉近年已推开了。他问:什么按结?总不能不付钱吧。即使分期付,万一住进去了付不了,你怎么办。我说,错,按结是通过银行作杠杆,我们开发商一点风险也没有。这都是学的西方先进经验。他们为什么发展这么快,就是先消费再挣钱,我们中国人传统的办什么事都等攒够钱了才办,是先挣钱后消费。观念上的差别啊。他恍然说,过去我们学过,就是马克思的消费观。消费促进生产。我说:过去我们学了,没有在实际中适用,现在才真正运用。他又说,县市级银行又没有权开展这业务,怎么按结。我说,还不事在人为。对了,我还一个想法,这次开发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参股进来,成为名副其实的副总。他神色慌张的说,这……我从没见他有过失态表露,心中一阵快意。说,不要你现在答复我,你考虑成熟了再说。他若有所思的说,不过这里属于老城区了。把公司搬走,开发成居民区应该最合适,购物、娱乐、就医、子女上学都方便。就是夏天的蚊子也比开发区少,即使不用纱窗也没问题。污染少, 空气也好。他一下摆出这多优势来,还有什么疑虑。接着说,好多熟人在找我要找康吉兑股金,不换股金,换成准备上市的原始股。还说我手里还有2万多没着落。我说,康吉要上市是国家层面,过去是地方政府行为,财政已承诺十年兑清,并比照国绩计息。这几年不都兑了百分之三十。说着,心想,也许他是为宏达的股金来打工的。他说,我知道,与康吉是两回事。我说,你如果没意见,明天我和刘涛谈了,就安排搬迁的。他满意的笑了,说,昌俊,你能让我佩服的就在这里,一个决定形成既出人意料,又立竿见影。好,你的事业象长了翅膀的腾飞起来。我说,错。是我们共同的事业,我们默契地笑了。
姐的事一直硬在我喉咙,便试探地外掏,说现在就开始征兵了。过去可都是逼近年关的时候。黄尚坤得意说,昌俊,你是一门心思扑在康吉的发展上,练兵早就改在秋冬了。过去是严冬的时候,我们脱了棉袄裸秤,冷都是其次,就是怕那玩意没地方藏,宿得指头大小的。说着他开心的笑了,好象回到了那天真的年代。我哎了下,说过去兴走后门,现在听说不仅要后门,还要钱门。黄尚坤说,嗯,钱出少了都不行。前年一个表侄当兵,人武部硬是每个兵几百块钱收的,家长请部队来接兵的吃喝不说,还要给红包。还听说招飞的明码标价,只要身体过关二万买一个指标。那表侄去部队花了两三千。不过算回来在部队二年津贴也能发几个钱。走的时候请客收人情,也还落几个。他看我定神听着,停下让我说。我说,唉,姐夫老家的也是表侄,这次练上了,说要人和南桥的书记打个招呼,真是的。黄尚坤忙说,你比我有能耐,让你去打个招呼还不小菜一碟。出钱你更不在话下啰。我洪腔说,没名份的钱我一分也不花。要当兵又不出钱还行。看来,他没一点帮我这个忙的意思,而且还变相的堵了我嘴。好你个黄尚坤,给我记着。最后我说,搬迁的事就这么说了。他边起身边说,好,我等你的通知。
想想黄尚坤的话只能试试了,不就打声招呼嘛,给南桥的书记打了电话。他很快的接通,我首先报一名。他说,马总好,您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的呵。的确,有时开工业会碰过面,彼此也知道谁是谁,但从没相认过。我客气说,一个小事想请你土皇帝开恩。他说,什么事?你说。只要是我方某所属能力内的事,一定照办。话听得舒服,接着便说了姐表侄招兵的事。他一声哎哟,这都是市里定的。当然,乡里也可建议,不巧我现在出差在深圳招商引资。要不等个把星期,我回来了做做工作。听他这么说,我象淋了冰水的早凉透了。还是礼貌说,就这么说方书记,吃亏了。我要挂机,他还在说,马总,有么好项目,外面的大老板给我们南桥提供个机会,引进引进。项目成功了,少不了你马总的。嗨,他们这帮官油子,真叫你哭笑不得。我也诌诌他:行了,方书记。南桥有你这样的好书记,经济不怕上不去的。他说,就这么说定了。我附和:说定了。我们都挂了机,不知道是谁的事说定了。明明他们晚上要定兵,睁眼说瞎话在出差。再一想也是的,他凭什么要向你说实话,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嘛。你又不管他帽子,我不信没人没办法治得了这种人。二憨子不是在借厂房吗,让他办这点小事应该没问题,都说红道黑道是通的,我看看究竟通不通。
二憨子没有提厂房的事,也没有其他副带条件,一口应承了。马总,这事包在我二爷的头上!他竟然在电话里向我自称起爷来,听得很是刺耳,谁让我有事求人的。我还是满嘴的说,谢谢你了。不过别闹曓事祸来。他挂了电话,随立给易洪亮打,口气还真是那么回事的喊:洪亮哥,我受人之托,南桥乡有个伢身体都合格了,据说受城镇兵指标的限制,你给我南桥姓方的打声招呼。他听对方几乎没了声息,接着说,亮哥,你在不在听哪,要不要我当面给你说说。易洪亮忙回:你就电话里讲。我懂了,我来给他打个电话。二憨子叮嘱:他们今晚要开会定的。你得马上打,我等你的回话。易洪亮说,小哥,没问题。他接着给方舟打电话,听说你们晚上要定兵了,有个叫李冒的应该没问题吧。方舟恭谦说,只要是身体合格了,您说没问题,谁还说有问题呢。会上的事我来定调,您放心,这点小事还劳您亲自打电话。易洪亮高腔说,方书记,你是这么说,可有人不这么想啦。我易洪亮已经要拉幕布——没戏了,不亲自行吗。方舟说,那是些没有政治素质的小人见识,您怎么会去计较的呢。易洪亮说,不会。不能保证别人不会。又强调: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方舟说,定了。没事的,接着,易洪亮就给二憨子回电话:已经给方舟打电话说了,他们可能是今晚开会。他没有肯定地回复,也许是行政上的口调,二憨子并不要他肯定的回答,只要他打个招呼就行,他再用他们的方式去搞定。要知道,不说吃行政饭的人,就是民间有时要谁向谁开口求事,那是比逼得牯牛下仔还难。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