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族?”韩元蝶听到这个话,乍然间还很有点难以置信,不过随即一想,程老太爷、老太太、大太太、三太太这些人往日里的模样,这还真是那些人干的出来的事呢。
不过这也太急了些吧,这会儿朝廷什么旨意都没下来,这程家就急急忙忙的要把程安澜除族了?
韩元蝶道:“这到底是怎么就议起除族的?”
这会儿来找韩元蝶的是洛三,他来的目的首要便是与韩元蝶说,洛五乔装改扮,已经顺利的到了江南,并混入江南总督衙门,见到了程安澜。程安澜虽说被关了起来,但朝廷没有旨意,他依然有职位有将军封号,没有吃亏,只是江南一片混沌,乱纷纷闹着营救齐王殿下,一天一个主意,没有进展。又都在等钦差大人。
这是来自前线的第一手消息,只是没有太大的用处,韩元蝶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盼自己的那个消息能有点儿用,齐王殿下能平安营救回来才好。
第二个消息就是程家要开了祠堂,将程安澜除族的事,这个真叫人匪夷所思,洛三道:“这个还真不清楚,其实我们兄弟还真没有特意去看着程家,倒是他家一个丫鬟,叫黄鹂的,听说程哥去西北之前就在程哥院子里伺候,这回程哥回家,那院子也就那一个丫鬟守着,今儿一早,找到走马胡同来了,我问了一问,才说程家明日就要开祠堂将程哥除族,大太太吩咐了,黄鹂伺候程哥,知道首尾,便打发她将程哥留在院子里的一应应用的东西收拾了出去,连黄鹂也算是程哥的人,一并打发出来,也算是程家留给程哥的一点儿照应。那黄鹂姑娘想着程哥临走前吩咐了有事可以去走马胡同找人,便找了过来。”
洛三说了这首尾,才道:“我听说了这事儿,觉得不大对,便来回大姑娘知道,如今程哥既然不在,自然是大姑娘做主了。”
黄鹂?韩元蝶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不禁露出一丝笑意来,她当年在程家,就记得这个女孩子,并不多伶俐多会说话,可偏偏却是程安澜院子里的头儿,月例银子比一等大丫鬟还多一两,开始韩元蝶不大喜欢她,觉得她并不出众,只是后来见她事务上用心,又有程安澜的面子在那里,倒也就还是用下去了。
只是到了如今,韩元蝶回望那一世,终于明白,当年在程家,尤其是程安澜不在京城的时候,其实常常是黄鹂在抵挡着来自程家其他人的种种算计和手段,她没有格外伶俐的口齿,不会把话说的花团锦簇,叫人听了喜欢。但是她有极为坚定的心志,她能照着程安澜的吩咐,去说不和去要东西要人,没有拐弯抹角,也没有小心试探,她坦然的摆出程安澜这个大靠山,你惹得起就惹惹看,惹不起就照我说的办。
不少事情,都是因为黄鹂拦着,才没有递到韩元蝶跟前来。
如今回想起来,黄鹂才真是个聪明内秀的丫鬟,比自己的陪嫁丫鬟聪明,尤其是那样的心志,别说在丫鬟里头,就是在女人里头,也是难得一见的。
回想起上一世的事,韩元蝶有点漫不经心的道:“程家急着要除族,那便就除族罢了,横竖咱们也拦不住,若是你程哥获罪,除不除族也差不多儿,若是你程哥平安归来,倒正好瞧瞧谁丢人呢。”
这一世的韩元蝶早把程家看的清清楚楚,她觉得那实在是很不值得留恋的一个家,除了就除了,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程家急着把程安澜除族,当然是怕被程安澜连累了,不过这个时候这样着急的办这件事,就算情有可原,为着保全一家子,那也凉薄的可怕,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更何况,程安澜此事,并不是他程家的内部事务,早已不是他程家可以做主的了,终究是圣意为上,生死荣辱,是否牵连,甚至最终是否除族,圣上有谕旨了,谁能不奉旨呢?
只是韩元蝶这样轻描淡写,洛三一时间还回不过神来,到底家族为大,历来只有危害家族不忠不孝之人才会被逐出家族,不管到底是什么缘故,这总不是一件好事,名声尤其不好。
可韩元蝶说了那话,早把程家抛到脑后去了,对比她甚至更加道:“三哥你把黄鹂姑娘安顿在走马胡同就好了,你程哥的东西,黄鹂既然向来伺候你程哥的,想必知道怎么收拾,你只管打发几个小子帮忙搬搬抬抬也罢了,今儿迟了些,明日我闲着,我也过去看看去。”
洛三应了,忍了一忍,终于还是道:“程家那事儿,咱们真不理会了?”
“咱们哪里管的着呢。”韩元蝶淡淡的道:“终究是程家的家事,我们都是外人。”
洛三好像还想争取一下,他身后跟着一起来的小川忙扯扯他的衣服,又给他使了个眼色,洛三终于忍住了没再说了。
一回头小川道:“人家还是姑娘家,还没过门,连大定都还没有下呢,你叫韩姑娘怎么去管这件事?别说韩姑娘这样身份就贸然上门,让人笑话,就是真去了程家,韩姑娘拿什么身份说话?何况这样的事,就是过了门成了亲,那上头也是长辈,也还麻烦呢!”
洛三这回过神来,也知道自己太孟浪了,只是道:“我这是着急,这事儿闹出来,对程哥的名声终究是个妨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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