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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大很郁闷。
自己在山上摔坏了双腿之后,便躺在榻上难以动弹。而春秀则是扭动着腰肢来来去去,整个人透着轻松欢快,还时常借口溜出家门,显然是弃守妇道而不肯安分。被打骂了几回,那婆娘有所收敛,谁料她又救回来一个讨饭的男子,竟安置在院门外的窝棚里,并隔三差五前去探望。痴男怨女眉来眼去,无耻行径昭然若揭啊!
气死人了!
一个讨饭的家伙,即使换了身行头,终究还是居无定所的流浪之徒,勾引婆娘的野汉子。瞧见没有,他才将大病初愈,春秀便已欣喜若狂。不用多想啊,那对狗男女必然要干出杀夫私奔的勾当!
哼,当我房大何在?既然腿脚利索了,再不能任凭贼人猖狂!
不过,春秀那个臭娘们竟然将汤碗摔了?且罢,一不做,二不休,我房大亲自动手,权当杀鸡宰羊!
而尚未动手,那个看似柔弱不堪的白脸小子,竟然离地飞起,一脚将自己踹出去几丈远,随即“喀嚓”踩在腿上,疼啊,踩断了呢!尤为甚者,他挥袖一招,竟隔空抓起了汤碗,很神奇啊。而他不为别的,而是要让自己喝下碗中的残汤。
他……他怎会知晓其中的名堂……
房大躺在屋檐下的地上,脑袋嗡嗡直响,却又腿疼难耐,整个人动弹不得。恰是心念百转之时,一个沾满积雪并挂着残羹的汤碗到了嘴边。他急忙摇头,拼命大喝:“不……有毒……有蛇毒……”
一张冷峭的面孔,带着逼人的威势缓缓凑到近前:“你在汤中下毒,无非要置我于死地。一计不成,又穷凶极恶。既然你不识好歹,我便送你投胎做人……”
无咎也是颇为气恼!
自从恢复了神识之后,远近的风吹草动一清二楚。房大的暗中下毒,交换汤碗,纯属儿戏,根本不值一哂。无非是念及春秀的恩情,便也忍气吞声佯作不知。而房大却是变本加厉,不仅殴打春秀,还要持刀行凶,倒不如除去这个祸害,权当是给那可怜的女子留条活路!
无咎伸手捏开房大的嘴巴,便要将碗中的残汤灌进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活该他自作自受!
房大无力挣扎,“呜呜”直叫,却又叫不出声,绝望惊恐之下,只能在内心狂吼:要杀人了,野汉子要杀人,我必死无疑啊,我死不瞑目……
而恰于此时,一道身影穿过院子撞了过来。
无咎微微一怔,松开房大。
来的并非别人,竟是春秀。
那女子浑身的积雪,满脸的泪痕,披头撒发,竟是直奔自己而来?
“大姐……”
无咎退后躲闪,谁料那女子还是不依不饶扑来,并挥舞双手疯狂哭喊:“你敢杀我男人,我与你拼命——”
无咎目瞪口呆,随手扔了汤碗,继而脚尖点地,腾空而起,霎时越过树梢,直达二十余丈之高。
春秀扑空,踉跄倒地,不及爬起,惊讶不已:“他……他怎会飞呢……”
房大趁机逃脱一劫,趴在台阶上,探头张望,暗暗惊嘘,低声骂道:“臭娘们没见识,那是传说中的仙人……”
无咎人在半空,并未远去,稍稍悬停,便缓缓落下。他转眼之间回到院中,四周片尘不惊,却又脚不沾地,飘飘欲飞之势浑然天成。不过,他依然满脸的错愕:“大姐!你缘何寻我拼命……”
春秀好像是回过神来,不顾地上的泥泞,匆匆爬起,她原本俊俏的面容上竟然带着莫名的愤怒,抬手顿足,尖声叱呵:“我真是瞎了眼,竟然救了你这样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仙人又能如何,你敢杀我男人,我便与你拼命……”
无咎张口结舌:“大姐,我……我在帮你……”
他是想帮着春秀摆脱厄运,至少摆脱她男人的欺凌与羞辱。与其看来,那是一个貌美善良,且又勤劳贤惠的可怜女子,应该找个更好的男人,难道不是吗?
春秀撩起鬓角的乱发,秀美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讥笑,而好看的秀眸中却是泛着泪花,随即带着令人心碎的神情嘲讽道:“你在帮我,还是害我?你打断他的腿,谁来服侍?你杀了他,谁来守寡?而我成为寡妇,以后的日子又如何过活?莫非你不嫌弃一个山野粗鄙的女人,愿意带着我远走高飞?”
“我……”
无咎面对叱责,无言以对。
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还有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而她的每句话都像是打在脸上的巴掌,抽得“啪啪”响,且又无从躲避,叫人惶恐不安。
是啊,仙人又能怎样,你改变不了既定的命运,改变不了伦理世俗,甚至于改变不了一个山村女子所遭遇的困境。不然便会弄巧成拙,被扇耳光。
唉,里外不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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