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很安静,不见挣扎呐喊。生死的恐惧,让人茫然,绝望与侥幸的交替,使人放弃了最后的抗争。当顺从已久,便渐渐成了一具具行尸走肉。
一行两百多人,在监工的带领下,穿过大片开阔平坦的所在,又穿过两道峡谷。途中不时遇到正在劳作的人群,皆忙忙碌碌而又默然无语。
小半时辰之后,众人来到了一片泥泞的所在。此处位于地下洞穴的角落,数十丈高的石壁上呈现出开凿的痕迹。并镶嵌着十几颗明珠,用来照亮之用。地上的坑洼不平之间,随处可见黑水污泥。还有更为强烈的恶臭,从泥水中阵阵发散而来。
“呕——”
顿时有人承受不住,一个个蹲下来呕吐。
即使阿易四人,也是捂着鼻子干呕不已。
“偶尔不适,在所难免,三五日后,便习以为常!呵、呵、呵……”
同来的监工共有三人,岸熊应该是其中的首者。他冷笑了几声,挥起鞭子甩了个脆响:“啪——”鞭子未落,又趾高气扬道:“尔等初来乍到,便要从最累最苦的地方干起。仙人前辈说了,唯有劳……其筋骨,淬炼心志,方能拜入仙门!嗯,就是这么个意思。即日起,将此处清淤平整……”
这家伙竟然满口胡扯,或许他自己也信了元山门的谎话,甘心充当走狗,并且尽心尽责而乐在其中。
所谓的清淤平整,说起来简单。将黑水污泥清理到千丈外的一道堤坝中,再顺着石壁开凿的洞口流向未知之处。然后掘土回填,便算大功告成。而此处方圆万丈,黑水成潭。但凭人力,绝非易事。何况此处仅为地下一隅,想要尽数平整,清理出一方阵法的地基,简直就是遥遥无期的苦差事。
“休要磨蹭,你五人清淤,你五人掘土……”
阿熊分说之后,继续发号施令:“聋了不成,说你呢……”他大呼小叫之后,众人纷纷忙乱起来,而人群中却有五位站着不动,显然在消极怠工。他怒冲冲走过去,挥起鞭子便抽。
阿易四人围着无咎,有些不知所措。
几个家伙都是娇生惯养之辈,打架耍横倒也娴熟,如今却要挥锄掘土,着实勉为其难啊!不过,还有带头的大哥呢!
无咎尚自站在原地,默默打量着四周的情形。
所经各处,以此地最为恶臭。而黑水污泥中的恶臭中,却似乎带着一种莫名的气机,与所熟知的灵气相仿,而彼此又仿佛迥然有异。奈何没有神识,且经脉闭锁。如今即使凭借敏锐的六感而有所察觉,却还是难辨端倪。
“唰——”
一道鞭子带着风声呼啸而至,怒骂随之响起:“竟敢抗令不遵,老子抽死你!”
阿易四人见到岸熊冲来,吓得往后躲闪。
无咎猛然回过神来,鞭子已冲着他的面颊抽来。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鞭梢,随即双眉倒竖,凛然叱道:“何故打人?”
“咦,下贱的人族,你敢还手……”
岸熊没有想到一个初来乍到的年轻人竟敢当面顶撞,惊愕不已,又是大怒,吼道:“我收拾不了你,如何服众……”他吼声未落,争夺鞭子,却扯拽不动,索性挥拳便打,还不忘叫道:“松犬,山狼,帮我打死他……”
在此处监工逞凶,不稀罕。而苦役弟子敢与监工抗争,当真鲜见。
众人纷纷停下,引颈观望。
无咎争辩不得,也是怒了,伸手推开岸熊,抡起肩上的锄头便砸了过去。
“哎呦”一声,岸熊满脸鲜血往后便倒,却更加的气急败坏,嘶吼咆哮道:“打死他……给我打死他……”
此人应该是从苦役中挑选出来的监工,真不是个东西啊!
他也活不过三年,却甘为仙门走狗,狐假虎威不说,还变本加厉对待同伴。
又说什么,要打死我?
我上辈子便已死过好几回了,这辈子我是来杀人的!
无咎的心头一横,上去又是一脚。不待岸熊再次惨叫,他恶狠狠扑了过去,一把将对方按在地上,挥起铁拳便是一阵猛打,厉声怒叱:“畜生,我让你用鞭子抽我,我让你人模熊样,我让你瞧瞧谁最下贱……”
“砰、砰、砰——”
岸熊起初尚在挣扎,而随着一张脸变成稀烂,随即四肢颤抖,转眼间再不动弹。
松犬、山狼挥舞鞭子冲到近前,恰好遇见有人从血淋淋的死尸上站起身来。两个监工惊愕难耐,吓得转身就跑。
尚在观望的众人目瞪口呆,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我的天呐,打死人喽!
此番定要惹怒仙人前辈,只怕没谁能够逃脱惩罚。而行凶之人的下场,更是早已注定啊!
无咎却是猛甩乱发,抬起头来,两眼睥睨四方,冷冷啐了一口……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