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从刘贞淑的房间里便传出了一阵响亮的铃声。
显然,要么老妈出门忘带手机,要么就是老妈正在房里。
本能的拧了拧门锁上的把手,楚凡不由一愣,发现房门竟是从里面反锁的。也就是说,老妈正在房里。
“难道老妈又昏了?”
有了上次刘贞淑徒然昏倒的前车之鉴,楚凡此刻心中一凛,不敢犹豫,立马退后两步,正要抬腿把门踹开之际,只听“吱嘎”一声,房门便忽然被刘贞淑从内打了开。
“你又想做什么?”
见楚凡一脚抬起,另一只脚保持着金鸡独立,而且忧心忡忡的样子,刘贞淑好气又好笑,质问道:“你是不是又想踹门呀?前天大门上的锁,是不是也是被你踹坏的?”
发现老妈安然无恙,楚凡立刻转忧为喜,收起架势,长呼一口气,道:“我叫了您这么多声,您怎么也不应我一声呀?真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您又晕过去了呢。”
“你倒是想。”刘贞淑白了儿子一眼,道:“我要是晕过去,你是不是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呀?少给我扯开话题。说,大门上的锁,是不是被你弄坏的?”
“妈,我饿了。”楚凡一步上前,挽住刘贞淑的手臂,不停摆动着身体,开始嘻嘻作笑,撒起了娇来。不过这招他却是百试百灵,每次刘贞淑要责备他,他总会这样娇里娇气,没皮没脸,对此刘贞淑也拿他没辙。
然而,楚凡的担心其实一点都没错。自他早上刚迈出家门的那一刻起,刘贞淑就突然病发了。
要知道,刘贞淑患的可是骨癌晚期,癌细胞早已扩散到了她的全身骨髓,一旦病发,她浑身上下可谓痛不欲生,意志稍有动摇,足以让她动起轻生的念头。
而持续的剧烈疼痛几乎令她身心疲惫,又是在止痛药的麻醉下,因此,她上午便不知不觉的昏睡了过去。若不是刚才听到手机铃声,她一时半刻还醒不来。
母爱,绝对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
即使刘贞淑百般不适,她也不想叫楚凡为自己担惊受怕。于是刚刚醒来,她就逼迫自己强镇心神,忍疾露笑,并且,在她生命没有走到尽头之前,她绝不会在儿子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痛苦,而且,她要尽最大的努力,好好陪儿子过完这短暂的三月时光!
“早上妈妈有点累,就去睡了个回笼觉,结果不小心睡过了头,也就没有做午饭。”一边说着,刘贞淑抬手帮楚凡理了理垂在额头前方有些凌乱的发丝,又为他拭去满额的汗珠。刚才一想到老妈有可能晕了过去,楚凡的确是吓了一身冷汗,现在都没有干。
眼下望着儿子那张俊秀迷人的脸蛋,刘贞淑呆了片刻,然后莞尔一笑,道:“等着,妈妈这就去给你做饭。”
“您不是累了么,这顿饭还是我来做吧。”楚凡挽着刘贞淑的手臂,将她送进了房间里,道:“您还是多睡一会吧。等我做好后,叫您起来吃。”
刘贞淑欣慰的点点头,重新睡到了还有些温热气的床上。
楚凡帮她盖好被子,转身正要离开,刘贞淑忽然以那微乎其微的声音道:“好儿子,你好像长大了,也懂事了。妈妈就算走,也会走的安心了!”
楚凡闻声一顿,慢慢转过身来,看向侧身背对着自己的母亲,小声问道:“妈,您刚才说什么?”由于刘贞淑的声音太小,楚凡只知道她说了话,但并未听清楚她说什么,故此一问。
刘贞淑没有回答楚凡,在楚凡看来,她好像是由于太累而睡着了。可惜,楚凡却见不到,从她眼中所涌出来的滴滴热泪,以及她那张布满惆怅的面容。
回到自己的房间,楚凡把装在旧书包里的所有书籍都拿了出来,装到了那个刘贞淑为他买的新书包里。
将染在旧书包上的尘土拍干净,楚凡随即把它安放在了床柜最下面的一格抽屉里。
这节抽屉,是他以前放那张黑色假面的地方,而曾经,那张假面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因为它为自己带来了荣誉,并把自己变成了人人敬仰的神秘传说。
可是现在,这个破旧的书包,才是他眼里最为重要的东西,不,应该说是他生命里最为重要的东西。它没有为自己带来过任何的荣誉,反而它所带给自己的,只有同学们的嘲笑。但是,它是老妈一针一线为自己缝制出来的,因此,这里面饱含了老妈对自己的爱。这份爱,要比世界上任何的东西都宝贵,所以,楚凡要把这份千金难求的东西保存下来,永远的保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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