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过得不是因为自己,而是怕有些病人会因为医生的错误决定而付出不必要的损失和代价。
文斯彻希望等她回来亲自为那个病人主刀,就是在告诉她,余薇安你是对的,你没做错,你可以救人,救很多很多人。
“谢谢你,师兄。”余薇安洒脱地笑笑,说:“不过,其实用不着这样,这几天如果有合适的时间,师兄你主刀就可以了。”
文斯彻微微扬眉,“嗯?”
余薇安微笑着,毫无芥蒂地说道,“我相信我自己,所以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向自己证明什么。”
听到余薇安的这番话,文斯彻有些愣怔,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说。
“你真的不介意?”文斯彻又确认了一次。
余薇安点头,道:“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而不应该成为我证明自己的工具。”
听到余薇安这样讲,文斯彻欣慰地笑了,温声说道,“小安,我觉得你真是长大了。”
“怎么?难道我从前很小气很计较吗?”余薇安眨了眨眼睛。
文斯彻看着她这副俏皮的模样忍不住失声笑道,“不是,只是觉得,刚来医院时的你,多少带些年轻人的志气,虽然专业成熟老道,但是骨子里还是个小姑娘。”
“但是现在,”文斯彻隔空比划了一下她的轮廓,说,“现在你真的是长大了。”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伤怀,文斯彻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说到了现在还躺在C的何冰露的身上。
“对了,C那边的沈医生之前和我说过,何冰露恢复得还算可以,接下来还需要进行很多手术,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文斯彻是知道余薇安和何冰露之间的那些恩怨的,对于顾明恒,他自然更加看不过眼。只不过他不会在余薇安的面前提起顾明恒。
“她……”余薇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余薇安心里其实很矛盾,她对何冰露并非没有恨意,但是看到对方现在的下场,她那点儿微薄的恨意怎么也恨不起来了。
何冰露在C躺了这么多天,就算身体能恢复,但恐怕也是几年之后了,到时候在想重新做医生,恐怕对于她来说会非常非常难。
文斯彻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那点儿不忍,说道,“你别想太多,就算没有出这事,何冰露以后也不可能拿得起手术刀了。”
余薇安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什么?”
文斯彻说:“你不知道吗?梁主任在何冰露出事之前,就陆续开始把她手上的一些病人,转到了你这边,是因为梁主任发现她吸烟酗酒。”
余薇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文斯彻继续说道:“梁主任之前亲自主刀过一场手术,你记得吧?是因为梁主任看见,何冰露在进手术室之前清洁的时候,手都是抖的,根本不可能给病人动手术。”
吸烟,酗酒,手抖?
余薇安不敢想,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何冰露身上?她那么想做医生,那么想出人头地……
不过余薇安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想想也对,当时何冰露既然已经傍上了顾小先生的高枝,做不做医生又有什么要紧呢?
而此时,地下停车场中。
许小天已经将白大褂脱了下来,搭在了手臂上,大大的黑框眼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她平时从不化妆,人不算漂亮,在医院里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现在这副打扮,更是很难让人认出来。
平凡无奇的小姑娘在停车场里大步地走着,最终停在了一辆黑色宾利旁边。
车窗缓缓摇下来,从车内伸出一只沾了血的手。
不多,只有食指尖上沾到了一点点,而且已经凝固了。
许小天从口袋里取出采血的工具和容器,将那人指尖上已经凝固了的血液稀释溶解,并采集起来。
动作一气呵成,就像平素训练有素,让人完全联想不到,她会是医院里那个笨手笨脚连静脉注射都做不好的实习护士。
“有结果,第一时间通知我。”车里的男人冷声吩咐道,然后车窗玻璃缓缓升了上去。
许小天收好刚采集到的血样,原路返回,进入电梯的前一刻,又重新将护士制、服穿戴整齐。
电梯停在7楼心内科,许小天走出来,正好迎面碰上了要离开的余薇安。
“余医生,你来啦!”
许小天咧嘴一笑,和平时那个蠢萌的小护士又没什么两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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