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萨奥尼·路易斯是什么人?她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见惯了杀戮和鲜血,为了权力和利益,没有任何东西不能舍弃。
文嘉熙不得不承认,这些年来她一直寂寞无争地追随着卡萨奥尼·路易斯,甚至于会对自己的老板产生那种不该有的情愫,都源于这个男人本身人性的魅力。
他太狠了。
他对谁都狠,对自己更狠。
文嘉熙曾经一度以为这个男人的血管里流的血都是冰冷的,不然的话,又怎么可能将自己折磨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想起每到冬天时,卡萨奥尼路易斯就会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一座孤岛上,不允许任何人探视或打扰,不多不少,他会在那座孤岛上呆上二十一天再出来。
而等到他再次出现时,几乎整个人都换了一副样子,让人几乎完全认不出他来……
瘦骨嶙峋,眼窝深陷,身上布满深深浅浅沟壑纵横的伤痕,额那双手,更是一层又一层阡陌交错的血痕,有的甚至深可见骨。
这也是为什么,平时的卡萨奥尼·路易斯总是会戴着一副白色手套的原因。
分明生活在这世上最黑暗最无望的深渊之中,但是卡爱奥尼·路易斯却最是偏爱白色的,尤其是那双手上,永远要带着不染一丝尘埃的白色手套。
文嘉熙忍不住想,这是不是就是卡萨奥尼·路易斯那样偏爱余薇安的原因呢?因为自己已经被染得黑到不能再黑了,所以更愿意保护她这样一抹无暇的白色……
电梯里是一阵死寂的沉默,然后便听见“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预设的楼层,文嘉熙施施然地走了出去,尖细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的响声。
余薇安默默地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那双几乎可以将跟高忽略不计的鞋子,顿时觉得十分惭愧。
同样都是女人,为什么文嘉熙可以踩着高跟鞋像是踩着风火轮一样来去自如?而她,别说高跟鞋了,竟然连自己应该有的立场都站不稳……
余薇安有些神色恍惚地看着余薇安远去的背影,她忍不住想,原来不论她在不在,爱不爱,顾南宸的身边,永远也不会各种各样优秀的女人。
这样想着,余薇安便觉得自己的胸口酸酸的,涨涨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硌得她连呼吸都觉得不畅快。
现在的余薇安并不知道,就连顾南宸自己,在昏迷之前都不知道会有一个叫文嘉熙的女人来“帮”她。
但是在余薇安的眼里,事实就是那样的明显了。
她是从文嘉熙的怀里接过小奶包的——据说在她离开之后,小奶包也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好在碰巧是被文嘉熙捡了回来,不然要是小奶包真的遇上了什么危险,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可就是万死莫赎了……
已经出了电梯的顾北宸并不知道身后那个小女人的思绪竟会如此活泼跳脱,所以见她脚步慢,竟也没有发觉她的反常。
最终还是等在电梯门口的林特助将她请了出来,才让她恍然回神的。
余薇安沉默地低下了头,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的脚步越发地沉重。
她好像什么都做不好,为什么要让她来做这些呢?她只是一个应该站在手术台上救死扶伤的医生而已,为什么要她来做这么艰难的事?
眼眶一酸,余薇安忽然有些想哭,如果现在顾南宸醒过来站在她面前,她很像亲口问一问他,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他吗?为什么总是要将一些原本和她并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强加到她身上?
明明当时,他和卢思晴之间的关系就已经那样亲密了,可是为什么,在他需要结婚的时候,要将一个无辜的她牵扯进这段原本就不该发生的婚姻之中?
明明现在,他身边有文嘉熙这样优秀睿智又果敢干练的女人,可以替他担起一切职责和权力,却还要偏偏将她拉进来……
余薇安感觉有那么一瞬间,自己几乎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在某一刻动过心,甚至是深爱过的男人,用这样一种方式将她牢牢地绑在原本不属于她,甚至永远都不属于她的位置上。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那么狠心,忍心让她落入这样举步维艰的境地?
然而余薇安一闭上眼睛,眼前竟又浮现起顾南宸那深深凹陷的眼窝,和形销骨立的面容,心头又闪过阵阵的抽痛。
不,不是这样的!
他曾无数次救她于水火危难,他曾无数次挽她于万丈深渊,他怎么可能会忍心将她推下悬崖呢?
他是她的救世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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