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他流落在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顾家少爷的光环,“顾”这个姓氏,给他带来的,只有那么一两个血脉相连的亲人而已。
听到余薇安那样说,顾北宸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唇角隐约浮上一抹欣慰的笑意——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那个和他血脉相连的亲人早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家人。
而他,竟然还恶毒地贪婪地想过要破坏他的那个家……
顾北宸摇摇头,将这样的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抛了出去。
人的成长,大概是有两种层面的概念,对于顾北宸来说也是如此。
这些年来,他在外面历练磨砺,经历过无数千难万险,成为如今这个可以抵御刀枪的男人,这是他的成长。
然而心理上的成长,确实一念之间的事情,就如同现在的他——顾北宸想,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应该就此寂灭了。
顾北宸的视线落在顾启元的脸上,气定神闲地开口,“大哥,不如我们再来聊一聊,关于刚才的话题?”
……
意大利,威尼斯。
凌晨时分,夜色朦胧,水上的小镇笼罩在一大片浓浓的几乎化不开的雾气之中,烟云缭绕,仿佛一片宁静的仙境。
而这里,却并非真的如同表面上那般宁静。
“这就是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金发碧瞳的男人,五官精致而锐利,笼罩在淡淡的月色之下,仿佛被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
他一开口,声线清冷默然,不带有一丝情感,冰冷得几乎毫无温度,只有那只戴着白色手套的修长的大手,轻轻晃动着一杯猩红色的液体。
在这样的夜色中,就连一杯红酒都显得那样的魅惑动人。
“母亲,你不该阻拦我。”卡萨奥尼?路易斯仰头,将那杯红酒一饮而尽。
他这样的举动,对于那杯名贵异常的红酒来说简直是暴殄天物,然而却足够让对面的人感受得到他的态度是怎样的坚定和决绝。
“你现在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坐在卡萨奥尼?路易斯对面的女人,优雅动人,有着最典型的英伦贵族夫人的气质和风韵。
那个女人,就是卡萨奥尼?路易斯的亲生母亲。
“我以为我早就不是一个小孩子了。”卡萨奥尼?路易斯轻笑一声,分明是如同清风霁月般何须晴朗的笑容,然而这样听着,无端就多了几分讽刺的暗示。
“既然当初要把我丢给外公了,现在又何必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找我呢?”卡萨奥尼?路易斯眉梢微动,那双碧色的眸子,映着清冷的月光,更显得冰冷慑人。
“难道你就不怕你的现任丈夫发现,你偷偷地跑出来和从前的私生子见面吗?”
卡萨奥尼?路易斯原本就是个冷情淡漠的人,他现在会有这样的性格,也跟他从小的成长经历有关。
再上一辈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已不可考,当然了,这些陈年旧事,对于卡萨奥尼?路易斯来说,根本就没有去刨根问底的必要。
反正他自己很清楚,他只是他母亲在权利和金钱的选择中,被舍弃的那一部分罢了。
不过卡萨奥尼?路易斯其实对这种事并没有很在意,这世界上并不是谁没有了谁就不能活的,即便是给了他生命的亲生的母亲也一样。
只是让卡萨奥尼?路易斯不理解的是,为什么那么看重自己的财富和地位的女人,竟然会悄悄地避过所有的耳目,特意约在了威尼斯这样一个地方,来和他会面。
为的,竟然就只是为了阻止他继续和老卡尔斯作对?
那可是他的老对手了,即便他们是交锋多年,两个人之间的战况很是焦灼,但是卡萨奥尼?路易斯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畏惧”,什么叫“退缩”。
但是那个几乎没有养过他一天的母亲却来告诉他,不要再试图和老卡尔斯作对?
卡萨奥尼?路易斯感觉自己简直要笑出声来了,她有什么原因,又有什么立场来劝说他?
“我知道你在做的是什么事,你可能不知道,老卡尔斯和几国王室都交往甚密,老卡尔斯为了从你的手里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已经暗中向不止一方投诚了。有些东西,你捏在手里,对于你来说可能并没有多大的用处,但是却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优雅的贵妇人这样说道,“不管怎么样,你毕竟是我的儿子,我不忍心看到你落入那样万劫不复的境地,我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不该碰的东西,千万不要去碰。”
“什么叫做‘不该碰的东西’?”卡萨奥尼?路易斯眸色渐冷,对于他来说,只有他想不想要的差别,还没有能不能要这种说法呢。
“比如说,‘沉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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