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余薇安遭受了这样大的痛苦,柯栗纱又怎么能完全置身事外,半点儿都不担心?
不过最终还是被顾南宸挡回去了。
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以来,顾南宸一开始几乎是水米不进,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边,后来可能确实有些撑不住了,便在余薇安的病床旁边加了一个床,也跟着挂起了葡萄糖来维持最基本的生活机能。
至于其他的,顾南宸吝啬又小心,不肯让任何人插手。
就是在这样忙碌的状态下,顾南宸一直强迫自己不去回想那天发生的事,好像这样就能当做那些事情真的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而当顾逍那个小家伙怯怯地站在病房门口,扒着门缝露出一张可怜巴巴的小脸儿,说着那件事的时候,顾南宸却蓦然发现,自己其实从来就没有忘记过那天发生的事情。
即便他从来不肯回忆哪怕一眼,但是那些画面,却始终横亘在他的心里,像是一根刺,更像是那天顾启元手中不断挥舞着的那把肮脏又尖利的匕首。
顾北宸,在余薇安和顾启元一同从顶楼天台坠楼时,是顾北宸及时赶到,从九楼的窗口飞身一跃,抱住了正在自由下坠的余薇安。
而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攀过一块又一块的钢筋和施工架,最终在五楼的位置,终于堪堪让两个人停住了。
那还不够,顾北宸应该很清楚,那还远远不够,他根本没有办法确保可以在坠落到地面的时候可以刚好减速到安全范围——甚至那根本就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顾北宸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顺着被他一脚踢碎的玻璃窗,将余薇安推进了四楼的走廊。
而顾北宸自己,却被一根钢筋穿胸而过……那个高中刚毕业就被老头子扔进了部队的臭小子,那个永远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傻孩子,那个训练最刻苦,意志最坚定的顾北宸,最终用这样的结局为N军区最强悍的一把“利刃”合上了刀鞘。
“明天吗……”顾南宸讷讷地呢喃着这两个字,原本因为医生说余薇安可能快要醒来了的消息,也无法拯救他此时低落到极致的心情。
一开口,声音竟有些沙哑,“小逍儿,你回去,告诉爷爷,爹地明天,会准时到的。”
不过是短短两句话,却几乎是被顾南宸拆成了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每一个字都咬地极为艰难。
“哦,好,我知道了。”顾逍讷然地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径自便跑开了。
现在的爹地好像变了,和从前很不一样了,虽然表情还是像从前一样冷冷冰冰的,没有什么人气,但是至少那个时候他还敢在爹地面前调皮捣蛋,然而现在的爹地,看起来更加让人不敢跟他说话了……
向来机灵的小魔头都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怕招惹了性情大变的爹地心情不快,现在他可不像从前了,还有小叔叔可以帮忙解救他。
想到这儿,顾逍的脚步一顿,心里忽然闷痛一下,然而他的年纪还是太小,还不知道要怎么样描述那种胸口闷闷地几乎要无法呼吸,可是又完全没有办法缓解的感觉。
小叔叔……
他只是想到了他的小叔叔,然后有一点想哭而已。
好难过啊,他再也没有小叔叔可以和他一起玩了……
顾逍:Π^Π
得知顾南宸明天会准时出席葬礼的消息,顾老先生面色平静地,淡淡地叹了口气,嘱咐程叔去看看他。
“南宸一直是个苦心的孩子,有什么话,从不肯说。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心里肯定也难受,你去瞧瞧他,还有那丫头和小逍儿都要他照顾,可不能让他倒下了。”
顾老先生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的话,但是语气有些寡淡,似乎半点波澜都没有。
说起来也不难理解,一夜之间,失去了两个儿子,整个顾家风雨飘摇,凋零四散,他最爱的女人不明不白地死了那么多年,他非但没有为她伸冤,甚至连她人生中最后那段路是怎么熬过来的都不知道,人这一辈子,或成他这个样子,也实在没有什么再活下去的劲头了。
“二少爷心里拎得清,总不会让您老人家这样操心。”程叔不咸不淡地劝解了两句,便下去准备明天的葬礼相关的事宜了。
顾家长子顾启元,和顾家老幺顾北宸,虽然是同一天出的事,但是葬礼却不是一块安排。
毕竟两个人之间的身份,除了都是顾家儿子这一层之外,其他的,可就是天差地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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