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一阵细密的疼痛袭入四肢百骸,生生将余薇安残存的睡意给彻底驱散,脑海中唯余一片冰冷的清醒。
“孩子……”下意识地呢喃出声,好像是出于本能的一种反应。
余薇安缓缓睁开眼,刚好对上顾南宸那深不见底的幽潭般的沉沉黑眸。
“顾南宸,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里?!”她拼命地晃动着手臂,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被顾南宸呢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掌心。
“别怕,没事的,没事的,孩子们很好,你不要担心。”
余薇安瞪圆了眼睛,瞪到眼眶生疼,感觉到一阵冰凉的湿意在眼角晕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哭了……
她不知道那股泪意是从何而来,更不知道心头那浓浓的不舍是从何而来,她只知道,自己现在,一定要看到她的孩子不可!
余薇安的眼泪生生地刺痛了顾南宸的心,他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无奈之下,他只能用轮椅推着还不能下床的余薇安,去往婴儿病房。
顾老先生半个小时之前刚离开,他身体刚养好一些,不能承受太长时间的操劳,于是早早地带着小顾逍就回家了,所以这会儿婴儿病房外倒是很清静。
余薇安坐着轮椅,在顾南宸的推动下,渐渐地靠近透明的玻璃观察窗,等到那两个记录签上写着自己名字的保温箱时,她的眼眶一酸,这一次是真的没忍住,生生掉下泪来。
她的目光柔软无比地落在那两个小小的婴儿身上,那种血脉之间的牵绊,在这一刻,隔着冰冷的透明玻璃窗,竟显得尤为珍贵和亲密。
似乎是怕自己哭出声音打扰到两个小家伙儿的安眠,余薇安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直到口中弥散开一股腥甜的血液的味道,牙齿下的力道也没有任何的收敛。
还是顾南宸,看到她一抽一抽地不停抖动着肩膀,而那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时,才意识她的情绪似乎真的有些不对劲。
他轻轻地揽过她瘦削单薄的肩膀,一低头,便从玻璃窗的倒影中看到她压抑得痛哭不止的模样。
顾南宸心中一阵彻骨的冰寒,和他生活在一起,生下流有他的血脉的孩子,真的就让她痛苦到这种程度吗?
他无法探知余薇安的真实想法,他还是第一次觉得,两个靠的那样的近的人,两颗心又怎么会离得那样远呢?
真的好远啊,他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明明是相依相偎的姿态,却仿佛隔着咫尺天涯。
然而事实上,余薇安的心里其实并没有顾南宸想的那样多。
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难过,她只知道,那种全世界都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出去的失落感和彷徨无措,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一棵漂浮在水中的浮萍,根本不知道自己最终将要流向何方。
闭上眼,任凭额头贴上冰凉的玻璃,余薇安的眼前忽然浮现起自己咬着牙,拿起剪刀亲手剪端婴儿脐带的画面。
那种痛感,她非常熟悉,就在不久之前,她刚刚切身的体验过,所以脑海里不断浮现起的那个画面才会那样真实。
就好像……就好像,在产房中经历的那十几个小时的生死挣扎,重新唤醒了她记忆深处的某些被遗忘了的东西一样。
但是具体是什么呢?她仍然无从得知。
眼前瞬间笼上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余薇安意识迷蒙间,耳边隐约还听见一阵清晰可闻的婴儿的啼哭声……
意大利,西西里岛。
卡萨奥尼·路易斯所达成的私人飞机刚落地,就得知了余薇安顺利产下一双儿女的消息。
“老板……”文嘉熙试探地叫了一声,不出所料,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默默地低下头,兀自站在卡萨奥尼·路易斯的身后,他不说话,她便也不开口。
这样的沉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抬脚迈开步子,往“沉思者”破译中心的方向走去。
“准备一份满月礼吧。”他淡淡地开口,那语气平淡的,好像是再说“今天的天气真不错”一样稀松平常。
“哦,不对,应该是两份才对。”卡萨奥尼·路易斯苦笑一声,主动纠正了自己这个不太明智的错误。
“好的,老板,我知道了。”文嘉熙应下,这是她作为对方私人助理最起码的职业操守,无论是对任何事,只要是老板的命令,她都会无条件地遵从。
心里还会难过吗?文嘉熙低下头问自己,而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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