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欣莹料不到事情竟然转折至此,惊道:“你真的决定了跟随我们去辽东?”
孙越陵心想这可能就是宿命里注定的事情吧,他只能沿着事情发展的轨迹蜿蜒而上,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是的小姐,我决定了。”
……
众人在登州府休息了几日之后,终于再次扬帆北上,往渤海驶去。
这一次要远航到辽南半岛的最右端,鸭绿江畔朝鲜境内的义州城,所以船上备好了粮食清水等生活补给,更把一箱箱的丝绸变成了一箱箱的白银,到了义州后,这些白银会从义州的商人手中换来他们需要的东西,再运回内陆买卖。
孙越陵和袁宏道立在船上,一起看着眼前波澜壮阔的大海,海水呈黑蓝色,比之东海的碧波万里不同,又是一番景象,多了些深沉和厚重。
“老夫劝了张云彪多次,他执意要远航朝鲜,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袁宏道叹了一声,眉间抹过一丝忧愁。
“为什么不可以远航?”孙越陵也是不明白,道,“难道真有所谓海盗倭寇?”
“倭寇是决计没有的。”袁宏道道,“我怀疑的是有人假借倭寇之名,行盗抢之实。”
“会是些什么人呢?”孙越陵决意问个清楚明白。
袁宏道皱眉道:“自从辽东被后金女真占据之后,整个辽东沿海一带便被戒严,不准片板下海,而且后金军队根本就没有水军,根本不可能打劫过往船只。我怀疑是辽东以前的汉人势力,由于不满后金的统治,所以避入辽东海岛之上,靠着打劫过往商船来维持度日。”
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若是我们汉人自己做的好事,却假借着倭寇的名义,那可是惹人嫌恶,为人所不耻了。”
孙越陵恍然道:“原来是这样,我看很可能就是辽东原来的汉人江湖势力,因为被后金赶到了海岛之上,所以便借着倭寇的名义来盗抢,毕竟改行做海盗很不光彩,传出去有辱名声。”
袁宏道点头道:“不错,你说的很对,看来确实很有可能如此。”
“那如果我们碰上了,该怎么办?”
“碰上了也没办法,如果他们来打劫我们船只的话,我们只有武力应对了。”袁宏道忽然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道,“我最担心的就是如果海盗是辽东崇鼎盟的,那就十分麻烦了。”
孙越陵讶道:“崇鼎盟?又是什么帮会?”
袁宏道眉目深锁,道:“崇鼎盟是万历朝镇辽将军李成梁当年为制衡蒙古、女真各部所结联之盟会,盟内人员参杂,汉夷皆有,威震整个辽东。据说后金连下沈阳、辽阳后,崇鼎盟大受打击实力大损,如果避入海岛的海盗真是他们的话,那可是十分难对付的。”
孙越陵道:“如果真是崇鼎盟,他们被后金打残打废了,才逃到海岛上,我们怕什么?”
袁宏道道:“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崇鼎盟高手众多,盟主郑乎桓的‘倒箫左刃’威震天下,手下二护法、四战将更不是易与之辈,如果真是他们的话,我们可就要万分小心了。”
孙越陵暗自吸了一口长气,没想到此行居然如此凶险,连袁宏道都如此凝重,这可是一路所来都不曾有过的事情,妈的张云彪真是够好心,竟然把他拖到如此凶险的事情中来。
袁宏道忽然话题一转,说道:“张云彪可能见你居然能和泼猴打个平手,而你又是如此年轻,估计是动了惜才之心,所以才要你加入到山城来,你可要好好努力,别辜负他对你的一片期望才对。”
孙越陵道:“我能有今日,全是您老所赐,我虽然是张总管收入山城,但只要您老一句话,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袁宏道拈须笑道:“你有这份心就可以了,你好好跟着张云彪干吧,日后若有出息,别忘了给老夫留壶好酒就行。”
“一定一定,决不忘护法提携之恩。”孙越陵连忙说道。
大船在深海上劈波斩浪,朝着目的地义州而去,孙越陵卓立船头,闭起眼睛来,感受着凛冽的西风呼呼而过,长风吹的他衣袂飘扬不定,缓缓睁开眼来,大海远处褐色连波,无有穷尽,翻滚不休,更是让人感到大海无边的宽广和博大。
他不禁胸怀大开,一股豪情壮志从心底油然而生,口中喃喃念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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