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月满京华。
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柳泉居上已经多年没有江湖势力摆酒谈判,今日总算再现当年景况,只是,热闹繁华之中似乎透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紧张与忧虑,这一切在楼中端菜送酒的跑堂脸上呈现无疑,使得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他们怕的有理。
不然,为何整个酒楼上除了三楼雅房内有客人,其它房间竟连其余一个客人也没有?
雅房内置有一张大桌,桌上摆满美味佳肴,四壁明灯高悬,照得房内如同白昼。两拨人隔桌而坐,左边的是以武承德、袁若汐为首的三十六道中的三人,右边是花旗社的沐宛、李夜寻、林春威。
双方尚未端杯互敬,李夜寻反倒开口笑了起来,对着武承德嘲讽道:“武小德,三十六道是不是没有人了,竟然派你前来谈判?”他是三十六道的叛将,自然不会将后来居上的武承德放在眼里,所以不仅重提他的旧名,还直接出言嘲讽。
林春威亦是冷笑一声,却没有接腔。武承德与他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人,早前就屈身在他之下,他内心又岂会真正将其放在眼里。
武承德没有动气,多年的江湖历练已让他变得沉稳不少,只是淡淡一笑,端起举杯对着沐宛一举,道:“沐大小姐,许久不见了!”
沐宛温柔一笑,举杯道:“德哥风采依旧,英姿不减当年,听闻不久后又将举办大婚,当真是可喜可贺!”说罢对着他身旁的袁若汐道,“这应该就是袁大小姐吧,恭喜你找了一个如意郎君!”
袁若汐微微一笑,举杯回应。
李夜寻冷笑一声,揶揄道:“当然是如意郎君,他可是喝着秦淮河水长大的人,号称金陵第一龟公……”
沐宛听得这话眉头不由一皱,李夜寻讽刺武承德竟然口不择言,这句话岂不是连带着将她和林春威也捎带进去了,因为他们与武承德一样,亦是出身于微萍草沫之间。
武承德能忍,他身旁的未婚妻袁若汐就无法忍受了,冷冷说道:“李夜寻你背叛帮会,恬不知耻,如今还有什么脸面和资格坐在这里与我们说话?迟早我们要清算你背叛帮会之罪!”
李夜寻勃然大怒,正欲喝叱,沐宛一扬手阻止了他,笑道:“我等今日来此,不是为了来叙旧的,而是为了双方帮会的大事,这事袁总和熊会主还等着我们回去覆命呢,难道我们就是这样给他们一个交代?”
听他如此说,李夜寻强捺火气,怒冲冲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武承德仰天打了一个哈哈,笑道:“还是沐大小姐顾全大局,熊会主果然没选错人来谈判。只是不知道贵社能够开出什么有利条件,好让我们三十六道从此能够放下刀剑,从此不管你们和关心堂旧部那些人的恩怨呢?”
沐宛莞尔一笑,道:“你们想要什么有利条件呢,不妨先说来听听?”
武承德叹道:“这个嘛,首先,我们三十六道在你们的打压之下,不仅生意难做,而且还死伤累累,所以这第一条就是希望你们从此不再针对我们三十六道,让我们能够自由在京师内营生,恢复一切的买卖。”
沐宛点头道:“这是自然,我可以替会主答应你。未知第二条又是什么?”
武承德又道:“这第二条嘛,希望你们能尽数释放我帮会中被抓获的兄弟,让锦衣卫给他们销罪。”
沐宛笑道:“这是自然,我们熊会主既然愿意诚心与你们讲和,自然会将那些人归还你们,并消减他们的罪名。”
武承德道:“最后一条!”说到这里,一指对面的李夜寻,沉声道,“这厮背离我三十六道时,曾卷走银钱十万两,如今袁总特意交代,这第三条就是让他把卷走的银子还给我们,如此的话我三十六道可以对他既往不咎。否则,我们绝不可能放过他,亦不可能和你们花旗社真正成为盟友!”
“砰!”一声大响,李夜寻拍桌而起,震得菜盘酒水零落,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武承德夷然无惧与他对视道:“怎么,你刚才没有听清楚吗?我可不习惯把话再重复第二遍。”
李夜寻怒叱道:“武承德,你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熊会主是看在你们可怜的份上才愿意与你们和解,你们竟然得寸进尺不知好歹,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当年他卷走三十六道十万两白银投奔熊思飞,对熊思飞谎称只卷走六万两,并向花旗社上缴了五万两,其余的全部被他纳入腰包,如今武承德重提此事,他心中如何能忍。
武承德见他出言威胁,冷笑道:“既然如此,看来你们完全没有谈判的诚意,我看也不用再接着谈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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