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有两盏灯火漂浮,像鬼火晃动在路上,越来越近。白水心觉惊异,跳上前去拦住苏云开,腰间大刀已经拔出,警惕看向前面。秦放也瞧见了异样,也一步上前,抓着灯笼咽口水。
苏云开放眼看去,看不见来者是谁。他忽然觉得有可能是明月带着郎中回来了,他心底也最期盼是这种结果,提步就往前跑去,吓得白水喊了一声“大人”。对面那灯火突然停了下来,像是试探地喊声,“白哥哥?”
明月高举手中灯笼,照亮了自己的面庞,也将前路照得明媚。可那跑来的人却不是白水,而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人。
那灯火映在脸上,苏云开已经看清了那就是明月,急跳的心几乎是在瞬间安静下来,“噔”地一声停落。他的速度没有慢下来,反而是跑得更快,几乎是冲到她面前,拂得明月肩前青丝飘起。她睁大了眼睛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你好了吗?”
苏云开气息急喘,说道,“为什么不等白捕头就一个人跑了?”
话有责备,明月也理亏,抓着灯笼低眉答道,“跑得急,又以为以白哥哥的脚力肯定追的上我,可等我回头一看,白哥哥竟然没跟上,那时候我都已经找到大夫的家了。”
足足跑了三刻半步都没停?那时她出去天应该已经黑了,她不是也挺害怕那些妖魔鬼怪的么?苏云开忽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被圣上称赞能言善辩的他,被同窗夸赞妙语连珠的他,却在明月面前失语了。
明月见他默然,抬眸看他,又道,“苏哥哥你毒解了么?”
苏云开紧揪一路的心,又气又恼的心绪被她温声一问,也再不能板着脸了,“好了……快回去吧。”等他将紧张的心完全放下,才发现木拐不见了,现在走路又觉得头昏眼花,刚才是怎么精神抖擞的,已不记得了。
明月见他神色不佳,身形恍惚,伸手扶他,突然明白过来。他刚才这么担心这么急,难道是因为以为她失踪了,要不然怎么会跟白水在一起。她抬头看他侧脸,俊白的脸上已是苍白,不见半点血色。她拿了帕子出来探手给他擦脸上的汗,苏云开微顿,要接过来,明月也没给,仔细给他擦拭完,又收回帕子,默然不语。
背后的郎中看得好不郁闷,看样子他要治的应该是这位公子,可这会两人好像完全将他忘了,那这到底要不要跟着去,去了那他还能不能回家吃晚饭了?
“我说……”
他刚开口,同行的白水就低声嘘他,不许他插话。见他绷着脸,白水便拿了碎银给他,他这才喜逐颜开,不再吭声。等白水再瞧前面两人,她才回过神来,她怎么就开窍觉得两人如今的气氛不能破坏了?这可真不像她。旁边灯笼照亮着她脚下的路,余光可见那伸来的手,白得像个文弱书生,可刚才还是跳到了她的前头。
秦放……她看了看旁人,意识到自己要陷入一个怪圈了。
走到半路,明月才想起来,“呀,郎中,我给你请了郎中的。”
郎中心底暗道一声可算是想起老朽了,正要上前,又听那俊朗公子道,“我已经没事了。”
明月执拗道,“请都请了,让他看看吧。”
苏云开还想着回榕树村办案,对自己的身体反倒不在意,只是旁人执着,他才停了下来,让郎中瞧看。
那赤脚郎中虽然是自学杏林,但身在山林,对山上的药草反而比普通的大夫更了解,他只是瞧了几眼把了把脉便道,“你这是中毒了,不过这毒要不了人的命,发作也慢,毒发时像是染了风寒,久了才看得出来。不过没解毒也没事,等过个一两天就会自行痊愈。”
苏云开顿觉奇怪,他原本以为毒会要人命,可没想到只是症状看着严重,实际并没什么。那也就是说,不是别人投丨毒,真的是自己不小心碰了那毒物?否则有心投毒为何不置人于死地?他问道,“那是什么毒?”
“一种树皮上流落的汁液,深山才有。”
“那要怎么做成毒丨药?”
“将树皮剥下来熬煮半个时辰,然后取里头的水便可,像你这样的,估摸是服用了三四滴毒汤。”郎中迟疑道,“你要是今日没去过深山老林,那有可能是误食了。但……你怎么会吃那种东西?”
这也是苏云开想问想知道的,他今日并没有去过深山老林,所服用的东西,唯有在村长家时的那碗茶水。
但村长和明月当时喝了并没有事,难道是祝长荣在茶里下了毒?
如果是他,那原因是什么?
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要对他下丨毒手?
他蹙眉沉思,那搀扶的手忽然力道做大,将他胳膊紧抓,偏头看去,却见明月面色惨白,额上渗出细汗了。明月张了张嘴,心几乎堵到嗓子眼,“刚才白哥哥跟到哪里就把我跟丢了?”
“村口不远处。”
明月颤声,“可是我快跑到大夫家的时候,后面分明……一直有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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