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小屠的断喝声犹如晴天霹雳,将沉醉于那奇诡战场的众人惊得回过神来。
“现在双方主力仍在,你的主将就擅自冲出营帐,是迫不及待就要开始决战么!?”
面对她的质问,对面的宝儿依然眉目低垂,却能看到他嘴角勾起的自豪之笑。
“某见不得士兵为了王图霸业而牺牲性命,故而亲自上阵厮杀,斩将夺旗,你若不忿,就来和某一战。”他的声音变得铿锵有力,有如穿金裂石。
“王乃国之杀器,岂可轻易动用。更何况你如此不顾自身性命,就不见得有多在意别人的生命。身为大将却贪图一时痛快,为了虚荣与骄傲不惜以万钧之力蹂躏敌军,任其血流成河肝脑涂地,这便是你的仁慈?”嬴小屠声调渐低,但其中暗藏的不平之意却如乌云般危险至极,似在酝酿更加狂暴的雷雨。
“总胜过暴君不仁,驱役军队做自己的盾牌。”宝儿的言简意赅开始变成锋利的短刃,毫不拖泥带水,直取要害。
嬴小屠闻言,那远山云雾般的眉目渐渐地化开,却不是融为流水,而是燃烧成壮烈的火焰:“神州山河壮丽奇伟,但天地之大,却未必有所有人的容身之所。想要立足其上,必先得证明自己的价值。孤的每一个子民,无不是抱着必胜的觉悟立于战场,没有人想要白白牺牲,但若不能从敌人的手中保住自己的土地,苟活又与灭亡何异!”
仿佛在相应主君的话语,黑方残存的“卒”和“马”陡然改变了方向,向着红方已经逼近楚河汉界的“帅”发动了奇袭!
“某誓必斩将夺旗!”随着宝儿的低语,“帅”子如天神下凡一般,先制敌卒,后破铁马,短短几个回合便将黑方的来犯之敌尽皆诛灭,一路铁血杀过天堑,直扑敌营。
但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看着黑方毫无动静的“象”,宝儿浓眉微皱道:“竟不用术士?你就是用,某也不惧,但你似乎前后矛盾了啊。”
嬴小屠露出一丝冷笑:“术士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听的不是孤的号令,而是来自天外的贪婪之语;他们身体里流淌的,不是绝境求生的热血,而是阴谋离间的毒药。他们非孤子民,又怎会与孤同仇敌忾。”
“可某的术士,便与你的大不相同。不过如今也已经用不着他们了。”随着宝儿的话语,漫天飞舞的黄沙再次照进现实,此时的战场已如风卷残云,到处是折断的铁戟和滚落的头颅,死不瞑目的怨魂在战场上徘徊不去,即使死了也要狠狠地瞪着敌人,给他们带去刻骨的恐惧。而在亘古蛮荒的大山之中,红方的主将正踏破山岭,向着敌军王帐冲刺突进。与山岳相比,他固然渺小,但那徒手开山的巨力却令天地为之变色。崩塌的局势滚滚砸落,他却视若无物,任凭它们撞击自己的身躯,然后四分五裂。
他孤军深入,以无上勇武屠杀了无数敌军,如今,这一切也即将画上句号。
万山之中,两尊湮灭大地的杀器出现在山体之中,红色的主君却不以为然。或许它们确实威力巨大,但在这种距离下瞄准自己,想要逃脱简直易如反掌。所以当看到它们巨大的炮口竟然扬起向天时,他的笑容便凝固了。
“轰——!”
巨炮的咆哮加速了大山的灭亡,但那两尊最凶猛的炮火却不辱使命地击中了对方的营帐。黑方以死士换来的情报准确地提供了两名术士的位置,他们纵然有着强大的魔力,但也因为担心主将的安危而全都用在他的身上。而现在,面临这样的恐怖的炮火,他们再无半点自保之力。
红色的大营葬身火海,已经猜出此事的主将只是回头一望,便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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