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便小心地将连靖谦手中的折子呈给了皇帝。
皇帝展了开来,一行一行地读下去,读完后垂了垂眼睑,再抬眼时已经是一副满含怒火的表情,将折子甩在了地上。
“荒谬,简直荒谬!”反应倒是和连靖谦初见时没什么两样了。
意映略微放下了心,便听皇帝沉声道:“这份折子因为一些原因暂时不能公之于众,但其中显然有内情,定安公他老人家,很可能是被奸人诬陷的!”
众臣哗然。
一位御史忍不住跳出来道:“皇上,仅凭一纸文书便推翻这样的大案,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李允也有些没想到,前些日子态度那样强硬的父皇,会这么容易便接受了这份文书,不由看了连靖谦一眼。
皇帝摆了摆手,道:“自然不会如此轻易便翻案。这件事朕会交给宋阁老仔细核查,待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才会有定论。”
宋景然神色如常地站了起来,拱手一拜道:“臣,定不辱皇上的信任,一定会将事情查清楚,给朝臣,定安公后人一个说法。”
李墨一听,顿时高兴起来。这些天来,因为陈贺的事情,他和外公都没少受父皇白眼,没想到这样的大案,父皇竟还是交给了外公来查,这样一来,他就无需有什么忌惮了。若是定安公真的喊冤,洗刷冤屈的过程中外公便起了大作用,连靖谦感恩也得感恩两方,若是假的,直接铲除掉也算折了李允一翼。
“至于你,”皇帝的目光扫过连靖谦,道:“若是一会儿上场能为南明争光,朕也会有所赏赐。若是你祖父真的有冤,朕便赐给你继承爵位的权利,否则,虎将的猫仔,是没办法承担起那样的荣光的,你可明白?”
连靖谦点点头,拱手拜谢:“臣,谢皇上恩典。”
皇帝目光中多了些满意的意味。这孩子虽然没说几句话,但一开口,始终是自称“臣”而非如今的“草民”甚至“罪臣之后”,第一次面见圣颜也毫不畏惧,即便是没有什么真本事,起码胆量是全继承了祖父的。
……
“南明陛下的事情谈完了?”老头笑眯眯地道。
“嗯。”皇帝看了一眼连靖谦,“去吧,让朕瞧瞧你的真本事。”
老头打量了一下连靖谦,道:“这位怕不是南明的贵族吧,穿得倒像是个下人……”
如南明一样,东夷的等级制度也十分鲜明,他们是无法容忍越阶挑战这种事情的。
“刚才不是,不过,现在已经是了。”皇帝波澜不惊地道。
众大臣面面相觑,皇上能在使臣面前说出这种话,除了家丑不外扬的心理,也是心中对定安公的案子有十足把握的体现吧。不然,即便连靖谦赢了,定安公若仍是罪人,传了出去,丢脸可就丢得更大发了。
满朝的俊秀,都比不过谋逆的罪臣之后……真是……
老头点了点头:“那好吧,公子请便。”
连靖谦向前几步,径直选了东夷那位台吉。
台吉眯了眯眼,活动了下筋骨,没有丝毫懈怠的意思。
意映悄悄地转到李允身后,拍了拍他。“站在旁边,观战可真不方便。”
李允闻言回头,给她让了个位置。
“三殿下,我怎么觉得,他的酒还没醒呢?”意映看了看连靖谦的脸色和热身时左摇右晃的举止,眨了眨眼睛。
“我已经给他灌了三碗解酒汤了,尽力了。”李允摇了摇头,无奈地小声笑道,“不过,我倒觉得,喝醉的他,比平时看起来要更加凶猛一些。不再像个温润的小羊羔,而是真正的老鹰了。”
是啊,确实。平时的连靖谦,更像是个温润知礼的秀才,眼前眼睛里泛着凶狠的光和满满的野心的人,才更像是驰骋疆场的大英雄吧。她是不是也算见证了,一个少年的蜕变呢?这般想着,不由唇角带笑,冲着李允点了点头。
高太后正嘱咐宫女去殿中给她拿个暖炉来,人老了,一点寒气都受不住。转过头时,却发现孙子和外甥女不知何时站到了一起,还有说有笑地谈论着什么,外甥女冲着孙子点了点头,孙子眸光明亮。
一时间不由晃了晃神。男子如同陌上清风,女子恍若神妃仙子,她瞧着,可真是一对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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