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城南面三里远的官道上,两辆上面挂着“承平伯”纹样的青帷小马车晃悠悠地向着京城去。
颜宝筠正掀了帘子往外看,突然胳膊肘处微微吃痛,抬眼一看,便见身材“丰盈”的堂姐恶狠狠地盯着她,她撇了撇嘴,自觉地往旁边缩了一下,却已经碰到马车壁了。
她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端的是一副贵妇架势的祖母,开始同情起后面马车上的下人来:都是一般大小,她们这边坐了三个人都挤得不得了,那边可足足塞了六个人……亏得她们知道有马车坐的时候还高兴的不得了……
“颜宝筠,你那副表情是怎么一回事?顺带捎上你去赴长公主的宴,你竟还不乐意不成?”颜宝琴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祖母,声音温柔眼神却十分凶恶。
宝筠没放在心上,依旧一只手掀了帘子往外看,俏生生地答道:“没呢,我只是在想,为何这回长公主会邀远在金陵的咱们家来赴宴。”
承平伯夫人吴氏闻言睁开了眼:“我也没想明白,按理说,两边并没有过什么往来。”
两个人的话都说得委婉,事实是,过了承平伯这一代就要被削爵的颜家,早就已经丧失了出席京城权贵圈宴会的资格,这一点,在万寿节那日吴氏没能在太后跟前坐着时,已经态势分明。
颜宝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笑嘻嘻地拉了吴氏的胳膊,道:“祖母不知道吗?孙女倒是知道一点内情。”
“哦?”吴氏讶然,笑着道,“说说看。”
颜宝琴咳了一声,冲着听见动静也偏过头来看的宝筠得意地笑了笑,娇声娇气地道:“祖母可还记得我母亲娘家有个别房的堂哥如今在任礼部侍郎?”
吴氏沉思了一会儿,道:“是温封温大人吧?”
她点点头:“正是。”
“可这与温大人又有什么关系?”吴氏皱了皱眉,礼部侍郎的官虽也重,但还不至于让长公主这般上心吧?
“祖母有所不知,我听我母亲说,前些日子,长公主和温堂舅的夫人黄夫人来往得很频繁,两家似乎有结亲的意向……”
“当真?”吴氏很有些吃惊,“这样一来,青钰那丫头岂不是要嫁给长公主和薛尚书的独子了?”
“孙女只是猜测,”颜宝琴笑得很谦虚,“若是真是为了这桩事邀的我们,看来两家的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好好好,”吴氏拊掌直叹,“这可是桩大喜事,等见了你舅母,我可得好好恭贺她一番……”
宝筠听了几句,便没了兴致。
颜宝琴口中的温堂舅,自她来到此地后,便听了不下几百遍,耳朵都要生出茧子了。
颜家这一代的爵位没法子传承,三兄弟便只好另谋出路。
颜大老爷颜良在一心想摆脱粗鄙武妇标签的母亲吴氏的支持下,舍了祖上世代习武的传统,苦读诗书几载,却只考上了同进士,原本是该分到小县城里做县令的,这个时候,便就是大夫人温氏的堂哥温封出面活络人脉,好歹让他留在了金陵周边的富饶县城做了县令。
颜良从政能力不怎么样,但很会交朋友,几年过去,如今也回到了金陵老家做了金陵府的正五品的同知,不过到了这个位置,没有极其强大的人脉,光靠投机取巧已经没什么用了,所以在这个位置上,也呆了有六年没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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