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峥挂职的地方事务不多,茅峥每天除了埋头故纸堆之外,便是听着晶若讲着在金陵城中的见闻。在茅峥的指点之下,晶若的修为突飞猛进,如今的金陵城就跟她的后花园一样,任她来去自由,但是时间一长,总是能见晶若拄着头,坐在石桌前发呆。茅峥问她为什么?她说她觉得其他人不喜欢她,总爱笑话她。茅峥免不了又要多安慰一下。
时光匆匆而逝,这样平淡的日子,转眼就过了一年了。时间已经是元丰八年了,这一日茅峥离开了府衙,并没有回家,转了几个弯,来到了一处小院前。茅峥脸色带着忧郁,抬起手想要推门而进,但不由自主又把手收了回来,好一会儿才带着笑容推门而进。只见天井中坐着一个老人,仰面望着天空,面色带着倔强,眼中却是有些闪动,这人正是王安石。
“老师,今天好雅兴呀,其实晒晒太阳也挺好的。”茅峥笑着说道。自从搬进金陵城之后,茅峥多方打听便找到了王安石,茅峥因王安石对自己有教诲之恩,就称其为老师,并时常来看望他。
只见王安石头也不转,抬起手吃力地挥了挥,然后就直接问道:“你来得正好,我问你新法现在被废得还剩几条?”
“这不忙着讲,我特意带了一些时令蔬果来,老师还是先尝尝吧。其他事,可以以后再说的。”茅峥说着便提起带来的蔬果,想要搀王安石进屋。
“说吧,现在就说吧,有什么不能说得?”王安石摇摇头说道。
“这……募役法也被废除了。”茅峥面露难色说道。
“什么?募役法也被废除了?其他几法确实有些弊端,被废除也说得过去。可募役法我和圣上商议过多次,是绝对百利而无一害的。怎么会发展到这个程度,圣上怎么会如此听信谗言呀。”王安石双手紧紧抓住上衣,身子弯曲,面色中带着痛心。
“老师,这也怪不得圣上。其实我还有件事要说的,圣上于今年三月已经仙逝了,如今是司马光在做宰相,他还扬言说要十天之内尽弃新法,实在是可恨呀。老师……你可不要出事呀”茅峥说着,就见王安石身子一震,起身就向他抓了过来,但是没有站稳,一下子就跌到了地上。茅峥连忙上前搀扶,并教人去找大夫。但哀莫大于心死,新法被废,神宗也死了,王安石最后的希望也没了,终于撒手于人寰。
如果是平常人,也是一死百了,但王安石做过宰相,是需要议定谥号的。大大小小的流程下来了,王安礼带着朝廷的封赏也过来了。王安石灵柩之前,只有茅峥一人孤零零地跪着,而朝廷派来的仪仗队就显得有些吵闹了。
“你原来还活着?”王安礼见到茅峥也是惊奇,那日一别,王安礼也曾打听过茅峥的去想,但都没有结果,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茅峥。
“我是还活着,不过老师已经不在了。王相公莫不是做宰相做得太舒服,怎么今日才会过来?其他人不来还说得过去,难道王相公连兄弟之情都不顾了吗?”茅峥说道。
“这我也想早日过来的,这不是要商定谥号吗?还好,君实也算念旧情,没有因为兄长变法,就故意刁难。有了这个‘文’的谥号,兄长也算死得其所,也能风光大葬。”王安礼说道。
“老师一生的愿望就是可以将新法施行下去,若是司马光真得念旧情,就不该把新法尽废,只给老师一个空号。这是老师一直以来都在修改的《三经新义》,如果王相公真的顾念兄弟之情,就请把老师的遗志给继承下去吧。”茅峥说着便身边拿起本书籍,抬手递给了王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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