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来到地府丹房,瞧见正中立着一座丹炉,竟有一丈多高,乃是紫铜玄银打造,比起邹公的紫铜丹炉又高明不少了。至于丹房中的诸色晶石器物,更是一应俱全,样样皆精。秦忘舒见了,不免惊叹不已。光是这座丹房中的物事,又何止万金了。
那仙修求道,着实是这世间最费钱的勾当。
妫传容甚是得意,对秦忘舒道:“秦兄,盗兄,你二人不妨猜一猜,我这丹房之中,最要紧名贵的物事又是哪一件?”
二人见他献宝,不由心中暗笑,盗幽道:“这丹炉高大华丽得紧,瞧来绝非俗物,想来定是这丹房之中最贵重的物事了。”
他明知妫传容话中所指绝非丹炉,但又着实没瞧出其他碍眼的物事,也只好胡乱一猜。
妫传容大摇其头,道:“不对,不对,再猜,再猜。”
秦忘舒转目四顾,将丹房中诸般物事瞧了瞧,那丹房西侧是晶石房,其中的晶石皆是上品,但也不见有出奇之处,另有一间房,放的都是五金之物,其中也不乏佳品,却也难称奇珍异宝。
而在丹房一角,则是孤零零的一副书架,架上典籍无数,秦忘舒目光扫过书架,不过都是些《洞玄金府》《五金秘典》之类寻常的炼器书籍,也算不得什么的。
而书架书籍之中,大多书籍上已覆着一层尘土,唯有一本黄绢线订的书籍上不染一尘,想来是常翻常看的。
他取这黄绢线订的书籍来瞧,只翻了两页,便立时将书合上,变色道:“妫道友,这等珍贵之物,怎地却随意放在此处,若是不幸被外人瞧见了,可是不测之祸。”
妫传容哈哈大笑道:“就知道瞒不过秦道友,此书的确是这座丹房之中最珍贵的物事。来我丹房之中的,皆是至交好友,若是信不过,那人生真是无趣了。”
盗幽道:“这书籍究竟是怎样物事,竟比这丹炉还贵重?”
妫传容道:“世间有九经百典三千谱百万法诀,其中丹谱共有十二本,这就是其中之一。你说珍贵不珍贵?”
盗幽道:“秦兄,你先前也是不曾瞧过丹谱的,怎地一眼就认得出来?”
秦忘舒道:“我随欧冶子干将两位大贤修行制器之术,知道天下最难得的,就是那丹方冶典了。你想来,这世间灵草金石无数,但如何配伍,如何炼制,却是个大大的难题,这世间每种丹方冶典,都是修士一生心血,若是汇集成谱,那就是千百人千万年的玄承精华,又该怎样珍贵?”
妫传容叹道:“秦兄说的极是了,世人眼中只知奇珍异宝,却不知那玄承经典才是真正的宝贝。一个人任你如何灵慧,一生又能试出几张丹方,创制几道法诀?如今这世道,重宝而不重典,那是本末倒置了。”
这时有两名侍炉的童子捧进灵草来,妫传容将手一挥,道:“今日用不着你们了,放下物事,出去守住门户,三日之内,不可放任何人进来。”
两名童子应声去了,妫传容将玄嚣无聪拉到身边来,笑道:“此番算是你的造化,遇着秦兄这位炼器高人,我原先也是小瞧他了,哪知他却是欧冶子的高徒。今日小哥儿就当个侍炉的童子,好好的学他的冶炼之术。”
玄嚣无聪得青阳失语复述了这话,喜不自禁地道:“我一定仔细瞧他炼丹。学了这本事,日后就能炼六识丹了。”
妫传容道:“秦兄,我有一事不明,现在正可请教了。”
秦忘舒道:“妫道友只管道来。”
妫传容道:“秦兄既然是欧冶子高徒,怎地身上却无一丝丹气?”
秦忘舒笑道:“世人炼丹,免不得要受丹气熏染,可在欧冶子瞧来,若是丹气外泄了,那可是下乘的冶术,此是其一。在下踏进仙修之路,实因一桩奇遇,我体内生就两道神火,一为太一,一为凤火,正因有这两道神火,无论是炼器炼丹,皆可炼到极致了,哪里容他有丝毫丹气外泄,此是其二。因此身上方才不见丹气。”
妫传容又惊又喜,更是激动难抑,一时间手足都颤抖起来,道:“秦道友竟修出太一,凤火?”
秦忘舒道:“绝无虚言。”
妫传容“扑通“一声,就在秦忘舒面前跪倒,颤声道:”秦道友既然身负奇术,万请救我一命。”
秦忘舒慌忙道:“道友请起,你我虽是萍水相逢,却是志同道合,又有何事不可商量?”
妫传容忽地手掌一翻,手中已多了一把锋利的短刀,口中道:“既是如此,唯借心头血一滴。”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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