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苦笑道:“我有多大修为,岂能不自知,那莽荒海我怎敢去闯?”但被青聆说出心事,此话说来,实有言不由衷。
青聆嘿嘿笑道:“平日里固然不敢去闯,但为了负心之故,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吗?秦忘舒,我实告诉你,你便去了莽荒海,也不过是搭上这条性命,真龙异兽之争,岂是你能插手的。速速收了这痴心妄想,乖乖地回到天伦阁才是正理。”
秦忘舒知道瞒不过青聆,正色道:“青聆,我也不瞒你,我虽知此去莽荒海有死无生,但若让我眼睁睁地瞧着负心赴死,那也是绝对办不到的,我知道你义气,定是不肯弃我而去,但我却有件事要交付于你,还盼你务必答应。”
青聆摆了摆手,道:“我若能劝到你,也就罢了,若是劝不过你,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休想动念将我打发了。”
盗幽与曲止水齐声道:“就是这句话,秦兄去哪里,我等便去哪里。”
秦忘舒也不说话,从怀中取出魂珠一粒,青聆见到魂珠,不由叫道:“不好,这事却是推脱不得的。”神色甚是沮丧
原来那魂珠之上寄养着本是秦忘舒妹子的元魂,秦忘舒若将此珠托付,青聆岂能拒绝?
秦忘舒果然道:“这粒魂珠,比我的性命更为要紧,青聆,你若是替我着想,务必接下此珠,替我拿去天伦阁通幽楼,送她转世去吧。”
青聆苦笑道:“这计策果然厉害,我也只好接了。”
盗幽道:“秦兄,我本事虽是不济,好歹也有一条性命。瞧见负心如此,我心中……”一时语气哽咽,竟是说不下去了。
只因若许负心连秦忘舒都瞧不上,那么他在许负心心中,岂不是真如蝼蚁草芥一般。但不管许负心如何,盗幽对许负心的关切担心,却与秦忘舒一般,只怕犹有过之,秦忘舒又怎能不明白。
秦忘舒暗道:“我若不让盗幽前去,他自己定也会悄悄的去了,与其如此,不过带他在身边,倒也方便照应。”
他道:“盗兄,此去莽荒,有死无生,说来直若送死一般,我知道也劝不过你,你便随我去吧。”
曲止水道:“盗幽若去,我也要去。”
秦忘舒肃容道:“止水,有一件事,我托人无着,唯有拜托你了。”
曲止水急忙掩起双耳来,叫道:“秦兄,今日你说下大天来,我也不听,反正盗幽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然而她虽是掩住双耳,以秦忘舒的妙术,又岂能掩得住,只听秦忘舒的声音声声入耳,说的是:“止水,我家妹子若能转世,也只是孤零零一个人,到时谁来怜她惜她?且她转世之后,又落入谁家?如此种种,非止水不可,若止水不肯,那么我家妹子,真个儿是孤落零丁了。我也曾与晋君立誓,要与他结姻,若你不肯助我,怎能了却这桩大事?”
曲止水听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秦忘舒交待此事,那分明是知道活不成了,明知活不成,却仍是不改初衷,这份痴心,天地动容。
而盗幽既去,自然也是活不成了,自己与他今日一别,再无相见之日。本想拼着一死,与盗幽同生共死也就罢了,哪知又被秦忘舒郑重交付后事,自己竟是无法拒绝。
虽然明知秦忘舒此举,是想救下自己一条性命,但秦忘舒妹子的性命前程,岂不是更加要紧?
曲止水心如刀割,计议难定,若不答应秦忘舒,秦忘舒的妹子谁来照顾,那青聆固然是伶俐,毕竟是一只灵虫,秦忘舒也唯有将其交托给自己了。
若是应了,却只能眼睁睁地瞧着盗幽去送死,若听到盗幽身死的消息,又是情何以堪?
她心中想到:“若是盗幽死了,我独自活在这世间,又有何趣味?”复又想来:“既然打定主意不活了,又何妨捱上十几年,等秦妹子长大成人,我再随着盗幽同去,也是一般。”
想那十几年岁月,必定是孤孤单单,寂寞冷清之极,但事关秦妹子的前程,也只好硬捱下来。
她心中既是委屈,更是痛苦,只好点头道:“罢了,我便答应你了。”言罢放声大哭。
秦忘舒见曲止水终于答应,暗暗舒了口气,便向无边海神君,危月护法道:“两位郑重,秦忘舒去了。”转身便是去了,再也不肯回头。
那盗幽急纵胯下黑驴,也忙忙地跟了上去,无边海神君与危月护法面面相觑,片刻后方是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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