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光未亮。
青鸾宗朝江的大门在轻微的吱吱声中开启。
一身素雅练功服,身材魁梧高大的青鸾宗宗主纵仙歌,龙行虎步从大门内走出。紧随其后走出大门的,是一名身着衬衫西裤,相貌略显阴鸷的中年男子,出门还未下台阶,已然快走两步,与纵仙歌并肩而行。
纵仙歌瞥了眼从黑色宝马轿车中匆忙下来的易锦,微微皱眉,继而不予理会,脚步未停地走过公路,顺着大堤往下方延伸入江的木制长台走去。
与纵仙歌并行的中年男子神色间稍稍流露出一抹诧异,却也没有多关注易锦两眼。
易锦看到宗主明显不想理会自己,也不敢主动上前请罪,生怕打扰了宗主的事务——那位跟随在宗主身旁的中年男子,易锦不认识,也没有见过,想来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否则的话,也不敢与这位奇门江湖公认天下第一的锁江龙,并肩而行且同去江畔了。正在犹豫彷徨之际,易锦听得身后大门内传来脚步声,赶紧转身看去,只见一身黑色练功夫的小师叔纵萌,表情一如既往冷峻地走了出来。
对于这位冷面小师叔,易锦虽然也心有忌惮,却也不至于像是看到宗主时那样心惊胆颤,连主动上前打招呼都不敢。
“小师叔。”易锦恭恭敬敬地迎上去,躬身施礼。
纵萌皱眉:“你怎么来了?”
“我……”易锦扑通一下跪在了纵萌的面前,低着头语气哽咽地哀声道:“小师叔,我是认罪来的!”
“别废话。”纵萌冷冰冰地说道。
易锦丝毫不敢隐瞒,在纵萌强大的气场压制下,后背冷汗直冒,忐忑不安地把事情原委全都老老实实地讲述了一遍,然后砰砰磕了两个响头,头触地不肯抬起,哀求道:“师叔,我真的是被江灵儿蒙骗了,当初她找到我,愿意以身相许的时候,我感情用事没有想别的,因为我一直都深深的爱慕着她,所以才肯把自己的本命术根与她的性命相连。我承认,她让我去欺骗并传授黄薏瑜术法的时候,我心里也犹豫怀疑过,但我真没想到,也不知道黄薏瑜家中父母是官员啊。”
纵萌一脚踩在了易锦的肩膀上。
易锦承受不住,整个人趴在了冰凉坚硬的水泥地面上,因为速度太快,甚至都来不及反应,所以他的脸颊和鼻子擦破多处,血流满面,但歪着头连痛哼都不敢发出声音来,却是仍旧哀求着:“小师叔,我知道错了……”
“如果你不知道,黄薏瑜是苏淳风的朋友,你今天会来我的面前赔罪么?”纵萌寒声斥道。
“小师叔,我,我承认,我错了,可是……”
“江灵儿被宗门驱逐,任何青鸾宗之人不得收留,你不知道?”
“知道。”
纵萌抬脚狠狠地将易锦踢出去一米多远,冷冷地说道:“起来,带江灵儿去宗门祠堂,跪下等候宗主发落。”
“是,小师叔。”易锦忍着浑身的痛楚,起身走到车旁,拉开车门把浑浑噩噩神情呆滞的江灵儿扶下车,领着她一起走进了青鸾宗的宗门。
纵萌转身走到江堤上,看着昏暗的天光下长台尽头的两人,皱眉想了想,没有过去。
在京城求学的前两年,颇为注重自己奇门江湖第一大宗门出身身份的纵萌,不大喜欢明显有着半个官方身份的教授罗同华,更不喜欢那些给学生们定下的规矩。只是后来苏淳风入京大求学,慢慢地在经历了一起起事件之后,纵萌对罗同华的观感才稍微好了些,也从心理上接受并理解了那些所谓的大学生术士协会规矩。
但对于那位负责江南事务的李全友,纵萌实在是欠缺好感。
昨天傍晚,向来对于奇门江湖持强硬态度的李全友,竟然亲自登门青鸾宗,与纵仙歌洽谈江湖事。不仅如此,李全友昨晚又丝毫不客气地住下,还说什么青鸾宗临江而居,引浩然长江之磅礴气势,他也想清晨之时,能跟随天下第一人的纵仙歌,与大江之畔谈道修真,感应天地自然。
稍作思忖后,纵萌还是走下了长堤,沿着木台走到尽头,也不去理会父亲和李全友二人的谈话,跳到小舟上,划桨泛舟过江。
看着在浩荡江水中直线而去的过江小舟,李全友感慨道:“虎父无犬子啊。”
“江山代有才人出。”纵仙歌微微一笑,道:“下一代的奇门江湖,想必会更加精彩,群英荟萃,我们这些老人,早晚都会退场。”
“所以,我们才更应该尽力去打造出一个安定的江湖。”李全友颇有意气风发之态,在微微轻抚的江风中,豪气冲天,道:“奇门江湖沉寂百年,数千年历史上的江湖传统、规矩,甚至诸多的道德观念,都被百年的历史长河冲刷得遍体鳞伤,在这个经济腾飞,全球科技迅猛发展的大时代,我们既要抛弃不好的观念去顺应潮流,还要尽可能保留下历史中好的江湖规则,并加以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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