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蒙古的杰出帝王,忽必烈也是会一点蹩脚汉话的,不用旁边翻译官帮忙,就笑着说道:“我听闻在大宋,官员上朝都要叩拜,你为何不向我三叩九拜?”
忽必烈虽然脸上挂着笑,但眉宇间的冷色,却是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沈惟敬没瞎,但他却不是谁都能吓唬的,当下正色道:“我乃宋臣,持天子符节出使,便是代表了我大宋天子、万民。君乃大元天子,我可向南行拜礼,却不会向北叩首,陛下此言却是大谬。”
“放肆!”
“你说什么?”
就像朝堂之上总会有人急于表现一样,沈惟敬刚说完,一左一右的蹦出了大元的重臣。
左右扫了眼出列的两个家伙,沈惟敬当下侧眸拱手:“在下说的是大国礼仪,二位大人有何指教?”
“礼仪?你觐见我朝天子,竟如此倨傲,我看你根本就是蔑视我大元陛下。”左侧一人也不示弱,直接一个大帽子扣下:“陛下,我建议先将此人拉出去重杖30,看他还敢不敢大放厥词。”
说话之人之前一句用的还是汉话,但第二句却是对忽必烈说起了蒙古语。
用蒙古语是为了照顾忽必烈这个只会半吊子汉话的天子,但他没想到沈惟敬能听得懂蒙古语,当下哈哈大笑:“战场上打不过我家都督,现在想拿我撒气?元蒙之强,果然是外强中干!”
“你再说一遍?谁外强中干?”这时从右侧出列的元蒙大臣也怒了,原本就身着甲胄的他直接抽出腰间佩刀,刀尖直指沈惟敬。
望着距离自己不过半拳之隔的刀刃,沈惟敬眯着眼睛定神看向握刀之人:“敢问阁下是?在大元官居何职?”
“我乃玉速帖木儿,是陛下身边的怯薛官。”
“怯薛军统领?”
“既然知道怯薛军,你怎么敢在本将面前放肆!”不过三十多的元蒙大将脸上得色闪过,怯薛军统帅的身份,的确是令人骄傲的。
因为,这只军队从设立之初,便是天子的贴身禁卫军!
只是他觉得很荣耀,沈惟敬却是更加淡定,伸出右手在刀背上轻轻一弹:“以将军姓氏,大体是元蒙贵族出身,身份倒是比我尊贵,不过本使有件事想问问大人,你的这把刀,它上过战场吗?它饮过敌人的鲜血吗?”
沈惟敬说罢,便一把拍开了横在面前的弯刀。
不用对方回答,他也知道答案。
贵族嘛,而且是大元强盛时期的年轻贵族,又在怯薛军这种镀金的地方混日子,怎么可能上过战场?
玉速帖木儿被问的无言以对,好在这时另一边有人看不下去,出列开口道:“帖木儿乃陛下近卫,日夜保护陛下安危,却是不同于其他阵战将领,虽说厮杀少了,但依旧不失为我朝大将。”
“那就让他把刀收回去,别拿出来丢人,要知道在我大宋,即便是刚入伍的新兵都清楚,兵刃出鞘便是要饮敌鲜血,它不是一个显摆的玩物。”
沈惟敬说完只瞥了眼脸色涨红的玉速帖木儿,随后便望向那个解围之人:“不知大人名讳?”
出列之人淡淡挥手,望着沈惟敬的目光中,带着几分高人一等的蔑视:“本官阿合马,受陛下恩宠,于中书省任平章事。”
“原来是丞相当面?”
沈惟敬又笑了一声,刚和元蒙禁卫军统领过招,现在又出来个中书省主政大员。
当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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