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问他:工作顺利吗?
那时候他就明白,没办法取代那个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
说不生气是假的,毕竟付出了那么多,结果人家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助理看他生闷气,说道:你都没直接和人家说喜欢,有什么资格生气?
他问:难道她感觉不到?
助理笑:喜欢这种事,得明确说出来,哪能让人家女孩子去猜?
他说:还有这种操作?
那还真的就是这样的操作。
但那天可能挑的日子不太好,挑了她喜欢的那个人的生日那天。
他们共进晚餐,她看起来有心事,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她口中那个“叔”的生日。
向来教养极好的男人,在心中暗自咒骂了一声。
看来今晚准备的表白只能延后再说,至少,等到她心中没有爱那个男人的时候。
晚上,时安喝了两口酒,她酒量不太好,送她回去的路上她就睡着了。
到了她家楼下,他下车准备将人从副驾上抱下来。
但身子探进去解开她安全带的时候,男人呼吸一滞,那一瞬间,觉得自己身体里面可能分泌了一种叫做苯基乙胺的东西。
喜欢吧。
这么多年来,他致力于做到母亲所说的“更好”,没做很多同龄人该做的事儿。
比如,谈恋爱。
眼前的女人是他愿意花心思去了解的人,让他不由自主去关注。
他从小生活在国外,接受度比较高,所以对她有个孩子,有段过去这件事,并不在意。
加上那一个月的分隔两地,让他对她的思念似乎更多了一些。
所以当他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时安时,只觉得左胸膛下那颗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二十多年来,心脏头次有这种反应。
说情不自禁也好,说蓄谋已久也罢,他单手撑在椅背上,身子慢慢朝时安靠近。
当唇轻轻碰到她软软糯糯的唇的瞬间,男人脑海有那么一秒钟的炸裂。
原来,和喜欢的女孩子亲吻,是这种感觉。
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大总裁,总有需要解生理需求的时候,和几个女性友人发生过亲密的关系,却未曾这样亲吻过。
所以,是震撼的。
但同时也是虔诚的。
亲完之后,更是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件没经过允许的错事,他迅速从她唇边离开。发现副驾上的人并无任何反应,她还在睡。
只是呢喃道:叔……
说当头棒喝也不为过,男人清醒过来,将时安从副驾上抱了起来送到楼上,没做停留地离开。
那个吻,梁天琛一直未曾和时安再提起,表白的事情也未提上日程。
他想,再等等吧,等她忘记那个男人之后。
不知不觉间,这种不尴不尬的日子过了三年多。
他对时安多于朋友的照顾,公司里面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时安的工作能力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并未说什么难听的话。
时安一门心思放在孩子和工作学习上,哪里会想那么多。
当同事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只说不可能吧。
本以为时机到了,梁天琛准备将告白的事情提上日程。
母亲来找了他。
她说:听说你这些年在那个叫时安的女孩子身上花了不少心思?要是觉得不错的话,带回来给我和你爸爸看看。
他以为母亲不太会同意他和时安在一起,所以这事儿一直都是瞒着她的。
但还是被她知道,不过不是反对,是同意。
他说:好。
母亲又说:她家里还有什么人,老家是哪里的?以后是打算留在纽约,还是要回国?
母亲还问了一些问题,他似乎都没有答上来,对时安的了解,可以说很少了。
离开前,母亲说:结婚是大事,要知根知底,明白吗?
在他还没来得及让人去查查时安的背景时,就从她嘴里听到“陆南望”三个字。
他以为是同名同姓,于是让人去查了时安的事情,才知道哪里是同名同姓。
时安口中的“叔”,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陆南望。
奔溃,绝望。
各种情绪涌入他的脑海之中,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如影随形的名字,竟然和时安也有关系。
小时候,母亲偶尔会说,你父亲的儿子陆南望怎么怎么样。
那种看似无意的提起,却让他觉得很反感。但他似乎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让母亲不要说这些,只能在一年一年里面去忍受这样的事情。
后来,母亲不说陆南望的名字,只会用“更好”来要求他。
他知道,母亲的“更好”是和陆南望联系在一起的,只有他超越陆南望,才能达到母亲“更好”的标准。
他再次借由出差去躲开时安,这次时间更长,整整两个月。
而两个月的离开,让他冷静下来。
再回到纽约的时候,他似乎收敛了一点对时安的喜欢。
那种想要利用她,与想要将陆南望从她回忆中赶走,两种想法在他脑海中做着挣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灭有做出决定。
而后,有个巡展,巡展的城市当中有海城。
他想,让时安自己做决定。
如果她能顺利从海城回来,他不再退缩,会和她表明心迹。
时安去了海城,她去海城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无比煎熬。
前一秒想去海城把人接回来,后一秒又生生地止住了这种想法。
如果不是她自己从海城回来,那么就算她回来了,心思也还是留在那边的,她心中还是会给陆南望留一处地方。
所以,他等着。
一天一天地等着,等着她从海城回来,等着她彻底忘记陆南望。
但他没等到时安,催促了两次,仍然没有见到人回来。
他想,看来他这辈子都别想分泌多巴胺了。
那天晚上的偷吻,大概永远都只能成为他一个人的回忆了。
这世上女人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她时安一个?
在时安留在海城的时候,他试图和喜欢他的女孩儿约会。
吃饭逛街开-房,似乎怎么都没办法填满他心中那处的缺失。
他觉得自己生病了,只有时安才是医他的药。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时安走到末路。
在新西兰的海边,对时安说的那番话,是他此生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不愿意伤害时安的,他怎么舍得伤害她?
但很生气,气她的言而无信,气她没有如约回纽约。只要回了纽约,他们就能重新开始了不是吗?
他没做到母亲说的“更好”,也没得到时安。
他觉得自己做人真的太失败了,完完全全输给了陆南望。
陆南望说他打不过就要回家找爸爸,一点都没说错啊。
那段时间,他似乎许久都没有见到时安,想念她,不知道她过的是否安好。
但他发现,好像所有人都觉得,只要一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
他做的他承认,但不是他做的,死都不会认。
但事情已经不是他认不认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是包括时安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相信他。
他听过最残酷的话就是时安的那句:我不知道你把念衾带过来是出于何意,但现在这里不需要你留下来添乱。
她质疑他带陆念衾来的出发点,甚至觉得他留下来不过是添乱。
没人相信他只是不想让时安受伤。
其实当盛浅予点燃引线的时候,他只是下意识地想要把最危险的那个人给推出去。
他可能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只是没想到末了,盛浅予死死地抓住了他。
在炸药爆炸前的短暂时间里面,盛浅予甚至还笑了,说:我不能一个人死。
总得要有人给她垫背,很不巧,梁天琛成为垫背的那个人。
那时候梁天琛才知道,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没机会尝过爱情的滋味。
身体里分泌多巴酚是什么感觉,和爱的人相伴到老又是什么感觉?
他都不会知道。
他只知道,他不需要去做到“更好”,他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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