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秘书送来的茶水放在赵永齐的面前,老人自顾自的说道:“当年,我看到过这样一个案例。在某地的农村里,有一个家庭。父亲呢,经常酗酒,喝醉了就老是打自己的妻子。终于有一天,那个妻子忍受不了这种家暴,用农药把自己的丈夫给毒杀了。这一幕,正好被当年才八九岁的独子看到。之后,警察也没有找到真凶,就成了一桩悬案。十几年之后,独子加入了部队,在部队受到各种教育。于是,他以真名,将当年的事实说出,告发了自己的母亲。母亲供认不讳,完全承认了当年的罪行,最后获了个无期。”
喝了口茶,看着茶杯,老人沉声说道:“从公理上来看,这个孩子真的没做错,即便告发的是自己母亲,可她确实曾经杀人,接受法律的制裁也是理所当然。可是从私里说,这样真的对吗?我们华夏人信奉中庸之道的儒学。子不语父过,子不言母丑,更何况母亲含辛茹苦,十几年也未改嫁,独自一人承担家庭重责,将孩子拉扯长大,却没想到,最后被自己的孩子所告发。试问,母亲的心里会怎么想?孩子在告发之后,又会怎么想?”
说到这里,老人抬头望向很仔细听的赵永齐,沉声问道:“如果你是那个孩子,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很老实的摇摇头,但很快赵永齐就说道:“但我想,我绝对不会告发母亲,只会当面去问她,她为什么要杀了父亲。只要她告诉我理由,不管是多荒诞,多无稽,多奇葩,我都会当成是真的。因为,我需要的只是一个解开自己心里疙瘩的理由罢了。”
微微点头,老人微笑道:“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也是很诚实的孩子,我相信你现在说的是真的。因为你善良,你可以包容别人的错误,但是你可有想过,被毒杀的父亲是否可以包容呢?”
“那不是我需要管的。更何况,逝者已逝,生者仍存。就算是我告发了母亲,父亲也不可能活过来。而如果我告发了母亲,我又如何回报她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这本来就是一个悲剧,根本没有对错,每个人都是这场悲剧中的受害者。既然本就是悲剧,为何还要再多添加一些受害者呢?就让他随风而散,不是更好吗?”赵永齐很认真的回答着。
“就像你查不出来的‘某人’一样吗?”老人忽然提问,让赵永齐有些愣神。
微微沉默之后,赵永齐沉声说道:“就像我当初来这里,冒着被惹恼首长的风险,也要为龙哥讨公道一样。因为我相信,即便真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也必然有其无法对人言的苦衷。我们都是人,是个人就会有感情,会有关心的人,会有即便炸了地球也想要保护的人。我可以这么说,如果有人用影影、用木木,用我全部关心的人来威胁我,让我来刺杀两位首长,在我穷途末路,再也没有任何办法的情况下,我真的会做!即便,我明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即便我知道这么做也许会害死很多人,但是这些被害死的人,对于我来说,真的只是路人甲和路人乙的区别。我绝对不会为了从未谋面的人,而导致我爱的人受伤。首长,我真的只是一个很低贱、很无知、很没大义的小市民。”
长时间的沉默,让会议室中的气氛越来越僵硬,但是在赵永齐的一番话之后,原本怒气勃发的那位老人反而沉浸下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许久之后他才突然说道:“当年老首长,有光明的前途,当年那个混乱的时代里,他只需要忍一忍,闭上眼睛,就可以平步青云,可他还是做了,还是站出来了,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关心的人,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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