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没东西吃,我的脸色肯定一下子变了,因为当时我的心中就是感觉完全没了底。
不过旋即我又感觉好了很多。因为银铃一看到我脸上的神情的变化就在我的耳边窃窃私语,说她的衣服里带着些吃的。
对此我只能狠狠亲她,开始她有些害羞,最初时还躲闪了两下,只说旁边那么多人看,这样不好。
不过我不在乎,而且我还在她耳边轻轻将此种缘由深情地道明:“心中之情,难以自禁,情之所至,不能不发。”
此后,脸上荡漾着笑意的她便由得我了。
乌黑泛光的长发缕缕挂在水上,脸上水珠不时慢慢滴落,眼睛盯着我的脸,不时的傻笑露出洁白异常的牙齿。这就是我在水中美丽不可方物的银铃,不过我叫她的第一声却是:“小猪!”
而她后来说她当时也觉得水面上只露出一个脑袋的我很是有一股英帅之气,而且眼中自有一种满满的温柔。
所以,她很是英勇地接受了这个称谓,至少没有做任何形式上的反抗或者抗议。
我只是可惜她一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四只白白的小蹄子加那个可爱之极的小猪头在外面露着,甚而让我想起小白。这样说,可能对银铃不太好,不过,这时候对兴奋不已满脑袋胡思乱想的我,当真是百无禁忌。
而她却没有我的思想那么复杂,当我问她时,她说,当时她只想看着我。
我笑了,故意叹气摇摇头,她不明就里,有些急切地问:“怎么了,难道你认为我在说谎么……”还低头嘴中喃喃着:“我真的只想看你么?”
伊太可爱了,于是我只能很是正经地承认:“不是啊,你很可爱啊,就像小白一样。”
她缓了一会儿,似乎在沉思什么,忽然,脸色一冷,撅着嘴和我很是没有女孩子斯文地和我就在水中扭打了在一起。
水下的世界,尤其是这种如此清澈的水中,自有它的令人惊异的神奇。虽然一切变得模糊(简单光学问题,现象就是人在水下可以睁开眼睛,但是所有的人都会变成近视眼),但如此清幽静寂的水下,总让我有种心中很是安定的感觉。我感觉我们二人在水中如同两条鱼般慢慢而轻轻地翻转,自由游动,不时缠绕,水面的荡漾,在谭中碎下青色,绿色,蓝色,白色,各种各样的颜色的微微光芒,水下圆圆的石头,也似乎有了生气,随着光影的变幻,便如活了起来,总在原来的位置上下飘逸。目中睹此,竟有一种赋诗的冲动,可以刚张口便是一口水冲了进来,除了让我明白自己的位置,也浇灭了所有诗意。
她水姓其实非常好,只是我的气更长,在水下,我只要稍微动动,便能让她非常紧张,所以,很快她便坚持不住
待得她抹着脸吐着水从水中浮露出她的俏脸时喘息着换气时,我几乎同时从水中冲了出来,吐出口中的水,凫水漂在她的身后。她迅速感觉出了我的存在,身体微微颤动,没有转头。情不自禁的我紧紧从背后拥着她,她也用手在我脸上婆娑。于是,我们又沉了下去。
我们在水中就这样慢慢沉了下去,她有些气不足,我却没有放开她,只是将自己的嘴贴过去,用自己的嘴给她度气,便如记忆中曾有的那一幕,心中不免一颤。她却安静甚而带着笑意地与我直沉到潭底,只有气在我二人之间流动,传达着我们二人心中无法表达尽的绵绵爱意。
如此这般未久,我忽然觉得她似乎不是很舒服,便很是使劲地把她推了上去,接着自己也冲了上去。只是忽然发觉自己的脑袋也有些沉,或许是这水底有些压人,我只知道在襄阳外的河中,越深越是感觉耳朵里有种受挤的感觉,或许是这里深了,整个脑袋都被挤得受不了吧。(注:各情侣不要轻易尝试这个动作,即使尝试,亦必须限制在半分钟之内,否则你们累计产生的c2便会让你们其中一个先窒息,也许是一起。书中子睿的解释自然是错的,但莫笑子睿,他毕竟只是一个“古人”而已)
再次浮出水面,看见银铃一边喘息,一边却在四处张望,我便也有了些疑问:“怎么了?”
“他们好像都走了。”
果然,我在水中打了几转都没有见人。
“或许是受不住我们这样。”我给出了一个我认为比较正确的解释。
“不会啊,我们越人青年男女谈婚论嫁之时,也颇开通的。”
说话间我便逼近了她,趁她说完,便亲了她一口。
“这个开通一词当真有些噱头。”
她竟毫不示弱地亲了回去。
“哪里有?”伊人还撅起了嘴,最近此人装可爱已成无法阻挡之势。
“你最近经常装可爱。”
“有吗?”
“还经常装傻,你以为你真是小白啊。”我坏笑着。
于是我们又扭打了起来,只惹得水上水下清波胡乱翻腾起来。
这番又闹了一会儿,我们才靠着潭中间突出石头依在了一起,伊人许是真的累了,靠着我打起盹来,而我便支着她的脑袋,有时候看她,有时候便看水上阴影和阳光的分界线,时间倒还算过得快,一下子半天过去,我就是静静地看着太阳的边界在潭上向我们试探到了极点,又折返回去了,我知道正午的时光就要过了。
她还在睡,有些轻微的鼾声,不时发了出来,幸亏我们身后有块石头可以倚靠,否则,我的银铃怕是连个午觉都睡不了。
我更是动都不敢动,看着她熟睡,肚中饥饿,却不想在她身上寻找,午后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饥饿感慢慢散去,我却也慢慢来了困意。
可我不敢睡,因为我知道,一旦我睡着,没人看顾着银铃,她若是歪过去落入水中,这如何了得,只能继续揽着她的脖子,给她当枕头了。另一边狠狠用手指在身上抓抓掐掐,让自己能有些精神。
时间久了,胳膊有些酸麻,但还是不敢稍动,只能四处看看,想着以后。
怀中的银铃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她只是用很困倦无力的力气问我:“你怎么了?”
“没什么,想想事情。”
“我就这样睡了……让你一个人照看着……对不起。”她心怀歉疚地和我说。
“那怎么了,以后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呢,我是你的丈夫啊,这是为夫理所应当的。”我微笑着亲她一口,点点她的鼻子,可她却依然有些不开心,叹了一口气,便悠悠地说出自己的理由。
“别说什么理所应当,有些人的一些事情虽然自己不情愿,但却因为他认为必须这么做,便抛出一个理所应当,结果只是大家都不开心。我不希望你也这样,你须知道这样我也会很难受。”
“你误会我了,我,谢智,当我爱上你,银铃,为你做什么便自然是理所应当的,这与众人一样。但与他人不同的事,是当一件事情我认为理所应当,我便会全身心带着快乐和愉悦去做,只因这一切都是我心中认为美好而正确无误的事情,我当然会喜欢去做它。你也知道,我不喜欢的事情,我决计不愿去做的。记着,我和那些人的所谓理所应当是不同的。”我依然微笑,她这才露出笑颜,倒在我的肩头,只是还是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哈欠,来显示其猪性的一面,并辅以破坏浪漫的气氛。
“你再睡一会儿吧。”我最后无可奈何地又说了一句,也回到了比较现实的现实之中了。
后来我一直认为让我整个人真正成人的原因是在这山中的潭中呆了整整一天一夜的缘故,或许还有后来在火中的一日,但我不太清楚为什么。
也许真的很难解释缘由。事情是这样的,那日在水中一动不动,除了可以看一个方向的景物,便没了其他的事情,看惯的美景就算再美,也没了意义。忍受一会儿的孤寂之后,我便只能在心中盘算开去,从来没有像那一个下午想得那么没有拘束和羁绊;可那天无论有多么无聊的而将欲出水的念头,我都需待在这水中,因为我必须这么做;而无论我有多困,我必须醒着,因为怀中有我的挚爱;无论我有多累,我也不愿说,因为我不想让需要休息的她心烦。也许人便就是这么矛盾冲突中的一个凝聚,受限于各种各样的矛盾之中,只有思想可以稍微自由,却还是被个人的行动所束缚。我想我想得远了,而且这么多年,随性而至,到现在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无所依靠。我努力想着心中的所有的快乐的点滴,忽然觉不出自己在这世间的意义。平安风云侯又能怎的,死了便一切成空,我做过什么,我风云了,我平安了,别人呢。越想就觉得自己越发渺小起来,便如自己当真便如当年那句:不如归了。
这次银铃的醒来便有了征兆,日已黄昏,忽然一阵风起,自东南沿着背后的峭壁吹来,吹得在水面外的我的脖子肩膀一阵颤栗,许是这个才把银铃给摇醒了,她起来忙问我怎么了,还没问完,便自己打了个喷嚏,立时明白过来。
“起风了。”她眯着惺忪的睡眼拖着我到石头后面避风,开始不觉得,这在水中一动,却真的觉出这水凉了,她裹得结结实实不打紧,我可几乎就是一条短裤。才又靠定的时候,我整个人都不停地哆嗦起来,须得她过来搂紧我,才能舒服一些。
天越来越黑,周围的景色也越来越昏暗,水也渐渐变成蓝黑色,而且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暗。水面下的东西愈发模糊,让我对它甚而有了些恐惧。这段时间其间她说要稍微方便一下,便游走了的那段时间,我心中紧张得不得了,不好跟着游过去,却又怕她出事,看着周围最终呈墨色的条条水纹,我甚而感觉里面隐藏着我所不知的某种危险。等她再次游近时,我甚而觉得那不是她。可看到她脸上的笑颜落入我的眼帘时,便只能说自己太胆小了。不过后来发现不仅我胆小,因为片刻后我去找个地方方便的回来时,这个人初始看见我的靠近甚而大叫了一声,仿佛见了水鬼似的。
天终于完全黑了,还好,水上的风不会直接吹到我们,只是我们都还是有些发寒。其间,她说身上的水靠有些磨,不动不觉得,但游了一次,觉着自己很不舒服,处处都有些瘙痒。我便还帮她挠了挠,当然其间免不了揩油,但那也自然成了“无辜至极”的我的“无可奈何”的“无心之过”。
天黑了,我们没看见月亮,只有寥寥几颗星星,银铃说按这风怕是真要下雨了。我问为什么要用这个真字,她说她不知道。事后我猜测或许是因为岳父的鼾声的关系。
这天终于过去一半了,我们面朝西面的山林,便就这样靠着。这才想起我们一日没吃些什么东西了,她赶紧从衣服中掏出一些瓜果当作我们一日的食物,黑暗中我还真的没看出是什么,吃起来就更不知道了,有一种圆圆的有些甜,还有种长长的有些酸味,不过能有吃的我就很开心了,还管它是什么。结果吃得太快,又把舌侧给咬了。
“馋咬舌头饿咬腮。”我忽然想起一个老农说起的话,旋即想起那天路边漫天的蒿草,接着我便想起那日水中的水草和梦,身上立时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怎么了?”银铃总是能立刻知道我身上心中的变化,她看着我,手抚我的头发帮我稍微理了理,一边关切地问我。
我转向她,把那两日的两件事情以及很多相关情况连带给她讲了一遍,她忽然恢复以前姐姐的模样,看着我,很是温柔而怜惜地说:“这些对你,许是太残酷了,你从小品行端良,好恶分明,这当今天下真不该有你在其中受这煎熬。你可还记得我与你讲赵氏孤儿的故事,你才听一会儿便大骂屠岸贾陷害忠臣,一会儿又大骂程婴之无义,继而泣公孙杵臼(其中杵字又有作柞者,作者注)与孤婴之屈死,哭忠良之无后。待之真相大白,奸人伏诛,你又笑得那么开心,却不知道自己脸上挂着泪珠。我那时便笑着点你的鼻子说:哭哭笑笑,屁股倒倒,你羞不羞。你猜你怎么说?”
“我怎么知道?”我绷紧脸皮,感觉银铃又要拿我不知道的事情拿我开心了。
“你说哪又怎么样?我故意说那是小人所为,非君子所为也。你却说我本是小人,何为不可?你不知道当时你还穿着开裆裤。呵呵……”其人已笑得不行,缓了半天才接着说:“你那一脸的正经真是太可爱了,所以,我一把把你抱进怀里。”
“等等,这里不可能,我穿开裆裤,那你才几岁。”
“那时你三岁,我七岁,当然可以了。”
“你六岁。”我嘟着嘴,不服气地顶到,顺势扔了一块果块到嘴里。
“我比你大三岁十个多月,我和佩姐姐差两个月而已,她原本的生日才是我的,而我的是她的。”她这个也不知道是让步,还是盖棺定论,但总之多年的年岁之争似乎已让她知道与其浪费时间不如赶紧找到双方妥协的条件,好继续说些有意义的事情。
“总之那个时候你穿开裆裤,我可以随便欺负你。”她用被水泡得比以前有些粗大的手擦了一下脖子,很是轻松地说,却她不知道这句话给她以后带来很大的麻烦。
“好了下面听我讲,”其实我没想和她争说话权,因为吃东西都来不及。
“嗯,好像已经讲完了是不是?”她忽然发现问题所在,因为事情确实讲完了。不过她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对我说:“你还记得后来我和你说了什么吗?”
“姆不世道(我不知道)。”一边说,我又塞了一段长条进嘴。
旋即我的脑袋上挨了一下,“不许吃饭的时候满嘴东西和人讲话。”她喝斥道,这下她真的恢复到以前姐姐的那个感觉上去了。
“我说,小人总要长大成大人的,以后可不能这样哦。”她似乎已经进入了那段回忆:“然后你点点你的小脑袋,说:我知道了。可现在呢,我想,我当时可能错了,你也许还是那样比较好,不用受那些肮瀣的沾污;世上的那般伪君子太多,多一个孩子或许能干净些,但是官场上那么黑,你能受得了吗?我就这样想,却想不出破解之道。”
“还好啊。”我终于停下嘴上功夫,长长出了一口气,回味一番后,才很是开心地:“我觉得这个官场还算好,尤其是老师孟德兄进去后。”
“哼,”她摇摇头,“若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我就不会担心你了。”
“你太多心了。”我看着她,摇摇头,展颜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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