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之语嘴巴一扁,格外委屈地伸出左手,笙歌注意到,五根手指其中食指中指的部位贴着一圈卡通创口贴
“秦姐姐,我切个菜差点把手给剁了你还怀疑我。”
笙歌看着她哀怨的目光,把原本要说的话吞回去。
昨夜虽然烧得模糊,但是她却隐隐有种容瑾在旁边的感觉,特别是看到这碗蔬菜粥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坚定了些。
因为容瑾经常做,而且味道……有点像醢。
但是此时心里那个坚定的想法,已经动摇了。
黎之语跟容瑾并不熟识,没必要替他隐瞒。
容瑾……应该不会来找她了吧缇?
笙歌自嘲地想着,竟已把粥喝了大半。
她起身收拾着碗筷,黎之语见状连忙抢过去,赶着她:“秦姐姐我来洗碗,你生病还没好,快回去躺着!”
笙歌点了点头,从卧室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昨天的衣服。
黎之语正好洗完碗走出来,看着她讶异开口:“秦姐姐,你不要告诉我你要出门?”
她抿唇:“昨天从别墅出来的时候,一件换洗衣服都没拿,我回去拿一下。”
“如果真的必须去的话,我送你去。”黎之语思忖了片刻果断道。
笙歌没有回别墅,而是去了恒禾公寓。
她和容瑾都有一把钥匙,但是她的那把放在别墅没拿,所以她直接从门口的地毯下取出备用钥匙开门。
公寓里面还是原来的模样,二人搬回别墅的时候,这里的事物都没来得及动。
要收拾几件衣服,很简单。
“咦,容瑾多大的人了,还看这种书?”黎之语撇撇嘴,拿起桌子上的《安徒生童话》翻了几页,又很嫌弃地放下:“好幼稚的故事。”
笙歌合行李箱的动作顿了顿,抬头望向她的方向。
那本书夹在一堆专业书里,所以黎之语会认为那是容瑾的书并不奇怪。
只是,这个幼稚的人其实是她。
笙歌起身走过去,抚摸书的扉页:“语儿,这是我的书。”
黎之语一阵干错事的惊慌:“秦姐姐,我不知道是你的。”
她不置可否:“没关系,很多人都不理解我为什么喜欢看儿童读物,但我觉得漫漫人生,总要保持一点初心才好。这本书,还有……”
笙歌的目光落到那本厚厚的《犯罪心理学》上:“还有这本,一起带走吧。”
黎之语打开行李箱,方便她把书放进去。
“没想到放了两本书还挺沉的。”黎之语把行李箱拎出公寓,扭头问她:“秦姐姐,还有什么要拿的吗?”
“没有了。”笙歌看了公寓一眼,锁上门,把钥匙原封不动地放回地毯下。
她没有刻意掩藏来过的痕迹,因为她知道容瑾不会再回来这里了。
他会有新的家室,而她只是个旧人。
“走吧。”她接过黎之语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迈进电梯。
电梯门在眼前慢慢合拢,笙歌阖了阖眸,再睁眼时已是一片波澜不惊。
就好如初回青城时,清冽如水。
碧海湾
门铃乍响,黎之语去开门,果然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门口,而他手上拎着一个保温桶还有一袋药片,叮嘱她:“如果晚上再发烧的话,拿白色的药片给她吃,最多不能超过两次,拜托黎小姐了。”
她打量了男人一眼,蹙眉接过:“我知道了。”
他颔了颔首,转身离开。
黎之语合上门,她看了紧闭的卧室门一眼,笙歌还没醒。
把药袋放下,她拎着保温桶走进厨房,把里面的粥倒进锅里,接上电源按了保温键,弄成刚做好的假象。
做好这一切后,她心有所触地走到落地窗边,果不其然那个男人走向停在楼下的那辆黑色商务车。
黎之语眸光凝了凝,下一瞬她拉上了窗帘。
对于容瑾想做什么,她一点都不在乎,她只要秦姐姐好就可以。
因为不止她,大哥也是这么想!
后座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商博眉心拧紧,从储物格里拿出药和水递给后座的容瑾:“容少,刚才给顾医生买药的时候,我顺便也给你拿了一盒。”
容瑾倚在后桌上,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商博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这样的气氛僵持了良久,他打算放弃的时候,手上一轻。
容瑾垂眸缓缓拆开药盒子,开口:“她怎么样了?”
“黎小姐说烧已经退了。”
“嗯。”一声清脆的金属纸板响起,容瑾把药吞进喉间,眸光一缩:“回容家。”
容家书房。
容瑾盯着容老爷子,面色不悦地开口,“爷爷,婚我已经离了,东西可以给我了?”
“不急。”容老爷子正在练习毛笔字,心情看起来格外不错:“阿瑾,过来看看,这几个字怎么样?”
老爷子年事已高,但是写得一手好字,字迹遒劲有力,比之大家也毫不逊色。
洁白的宣纸上洋洋洒洒地写了几个大字。
茧纶牵拨剌,犀焰照澄泓。
容瑾瞥了一眼便移开眼睛:“还可以。”
听他肯定,老爷子满是沟壑的脸上堆满笑意,他转手在空白处又写下一行字。
是个名字。
容犀衍。
“犀焰……犀衍,容家长曾孙的名字就叫做容犀衍,你觉得怎么样?”容老爷抬头看向他,询问开口。
容瑾并没有什么触动,只是垂眸玩着自己手指:“随您,只要你记得把东西给我就行。”
容老爷笑意收住,把毛笔往桌面一砸。
上好的一副书法晕上几片墨渍,毁了。
“爷爷何苦生气?您和外人联合起来算计我,不就料到了今日?施维维为什么会出现在伦敦,难道您会不知道?把东西给我,我会信守承诺娶施维维,当年的事情也不会爆光,这样不是两全其美?”
容老爷怒气沉沉地看着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容瑾嗤笑,脸上是浓浓的嘲讽:“对啊,您真是为我好,好到当初为了逼我接掌容氏,甚至不惜毁掉我的法医生涯……”
“住口!”容老爷子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若是你一开始就答应我接掌容氏,我会那么做?身为容家长孙,接下重担本是天经地义,你倒是好,什么不做,偏偏跑去当什么破法医,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法医怎么了?爷爷,死人也有尊严,况且……”容瑾眸子微垂,冷嘲开口:“爷爷不知道我为什么当法医?”
话落,书房里安静地只余呼吸声起伏。
风从洞开的窗户卷入,吹着没压住的宣纸边缘沙沙地响。
本就没干透的墨汁晕染开,把诗句最末的泓字糊成了一团。
容老爷子面色铁青,呼吸急促起伏着,最终,他颓败地阖了阖眸,从桌子上取出一个牛皮纸袋扔到他面前:“顾笙歌五年前被侵犯的视频和资料都在这里,拿走吧。”
容瑾捡起牛皮纸袋,打开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虞才重新封口,盯着他沉沉道:“爷爷,仅此一次!”
容老爷子见状额头青筋浮动:“放心,我手上没有备份!”
“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容瑾缓缓起身:“那阿瑾先回去了,不打扰爷爷您午休。”
他说罢,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书房。
容老子视线一直跟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
他身子跌进大班椅中,一瞬之间苍老了好几岁。
容瑾离开容家后,直接去了容氏。
容世杰提着西装从副总办公室走出,迎面看到他时,眼底有稍稍的诧异。
容瑾脚步顿了顿:“二叔要出去?”
容世杰看向他,他约了董事会的陈董半个时后打高尔夫,而此刻他便是准备要过去。
但是,自然不能和容瑾实话实话。
“对,有点事情。”
容瑾抬手看了下腕表,“如果二叔的事情不是急的话,可否耽误你几分钟时间?”
他蹙了蹙眉:“不知容总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就是关于最近的几个国外合作案,有些问题要请教二叔。”
这几个合作案,一直都是他在谈的,容瑾这是要先发制人?
容世杰心里冷冷一笑,脸上神色未变分毫:“我让助理准备材料送过来。”
“有劳了,五分钟后,我有个视讯会议要开,所以麻烦二叔半个小时后再来我办公室详谈。”容瑾客气地颔首示意,才阔步朝总裁办公室里走去。
电脑开机后,他把从容老爷子那里取回的资料导入电脑,很快一个视频文件就出现在电脑桌面上。
手指微蜷,他停顿了几秒钟才点开视频。
是个无声视频。
视频画面是一条昏暗的小巷子,有一条人影在巷子里行走。
是笙歌。
视频拍摄的时候是夏天,她只穿着一条无袖连衣裙。
即使光线很昏暗,容瑾还是能注意到她格外削瘦的脸庞。
蓦地,他看到她的脚步顿住,清冷的眼睛闪过一抹惊慌。
容瑾的握着鼠标的手不由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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