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萱道:“庄亲王不过是为了让王爷对朝廷上的事,桩桩件件都知道罢了,否则日子久了,他们就会把王爷隔在朝廷之外了。就譬如林远川出海的事,这件事面子上冠冕堂皇,是为了家国大义,所耗用的银钱也并不算多。内阁拟定许了,可他们却不一定能想得到林家与肃郡王的瓜葛,与沐太妃的纠缠,以及这后头或许对王爷的不存好意。”
冬梅拧着眉头,也是觉着这事儿十分的难办:“那娘娘要驳了那份折子吗?”
林芷萱却只低头一目十行地瞧着折子,一边对冬梅道:“这件事芦烟也与我说过,我当时心里是愿意的。而且既然内阁的大臣们也都议定了此事可行,可见这出海本身并不是什么坏事。
坏只坏在这两万兵勇若是当真乘风破浪,随着林远川出生入死一回,足以与林远川交心,到时候林家有一个手握兵权的镇国公还不算,再加上这两万的水师宝船,可当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可是无论如何,这桩事,我还是想许下来的,毕竟不能因为惧怕党争的缘故,而放弃一项对大周朝有利的决策。那就是因噎废食了。
其实只看庄锡翰的安排,也知他未必没有考虑过这样的状况,所以特意寻了三处不同的水师,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各自为政,不被林远川一人节制。
可是这出海与打仗一样,期间的凶险是难以预料的,要是三军不合,遇了危难之时不听林远川的调派,怕是要损兵折将的。
而且这一去就是至少两年,两年的时间,一同经历那样多的风雨,这三军都折损了还好,若是凯旋而归,想不一心都难。庄锡翰的法子其实是不妥的。”
冬梅在一旁赶紧问着:“那娘娘觉着应该如何呢?”
林芷萱复又批复了一份折子,随意打了钩以示批阅和同意之后,才对冬梅含笑道:“这样好的三军水师,林远川想要,我也想要,与其便宜了他,还不如让王爷收服了。”
冬梅十分不解的样子。只听林芷萱继续道:“他问我要兵,我再送他一个大将军不就得了。林远川毕竟只是抚远使,是文官,如何能带兵勇,三军水师虽各有参领跟随,却无主将,到时候还要听林远川的节制。如今我便派一名主将给他,到时候有什么事三位参领都听主将的决断,我要架空林远川!”
冬梅听了先是喜,后来心中却突突跳了俩下,要能跟着去的这位将军,定然要是魏明煦的心腹,而且手段机变都不能逊于林远川才是。
魏明煦身边堪用的谋臣虽多,可大多年迈,而且是文臣,若论起能担当这样重任的,冬梅头一个想到了杜勤。
可是那时浩瀚无垠的大海啊,一去两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冬梅慌乱极了,无论如何她都不想杜勤去冒这个险。
虽然,虽然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虽然杜勤对魏明煦忠心耿耿,虽然自己也愿意为了林芷萱肝脑涂地,可是,可是打私心里,冬梅还是不舍得,不舍得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
“娘娘……”冬梅忐忑地唤了林芷萱一声,“娘娘打算派什么人去当这个将军。”
林芷萱低头批着折子,却不知何时,魏明煦已经站在了书房的门口,昏暗的烛火在魏明煦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烁,他那样静静地看着坐在他的位置上,拿着他的笔批着奏折的小丫头,神色明灭难辨。
冬梅瞧见了吓了一跳,连忙对魏明煦躬身行了一礼:“王爷。”
魏明煦并没有对冬梅说什么,只挥手让她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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