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她乃陛下的女相,自要让陛下看清这些视线的死角。做侍女,她可以宠着陛下;做女相,她就该劝诫陛下。再说在宫中,这等手段算得了什么呢?
这宫中什么妖魔鬼怪、什么阴狠毒辣的招数没有啊。便是叫人死的不明不白的事也够填满城外的护城河。这皇宫本就是吃人的地界,光鲜亮丽的背后是累累的白骨。
什么样纯良的姑娘进了这宫中,想要活下去,便只能顺应这黑暗的法则。
就如同霁曦这样,本是上京一个普通姑娘,家道中落不得不入宫。叶黛暮也觉得她比起其他人更天真呆傻。可是她偏偏能在这么多人之中突出,让叶黛暮有印象,可见她也并非常人。
叶黛暮愣了愣,反应了半天,才说。“你说的对。”世上的人千千万万,怎能一概而论。觉得她们天真的人是她自己,又不是她们要欺骗她。
哪怕是她自己,不也掩饰着自己的本性活着吗?得了,谁也别埋怨谁了。
“接下来怎么办?筝茗会愿意吗?”叶黛暮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头疼。她不能做一个昏君,也不想去欺负一个弱女子。若是筝茗不愿,她是绝不会擅自做主送她去谢瑕身边的。
“谢瑕乃是玄公之子,也是才貌双全,风流倜傥的人物。别说是去他身边做个说客,便是送她去给他做妾。她肯定也不会拒绝的。”卢淑慎笑着说。对这时代的女子,这便是个好出路了。
“还是别了。她要是做了谢瑕的妾,你说,我们是信她,还是不信?”叶黛暮说的在理。卢淑慎也懂。
叶黛暮见说服了她,立即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万一真要那么做了,她绝对会良心不安到睡不着觉的。她们不在乎的事情,她在乎啊。她想做的不就是让女子也能挺胸抬头地做自己,这么做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嘛。
“陛下,您唤妾何事?”筝茗被青盏唤来,还有点懵。陛下向来都想不到她,她也没打算在陛下面前露脸啊。
“我知道你不怎么喜欢见我。”叶黛暮笑了起来。她懂筝茗的心理。
“陛下,妾不敢。”筝茗立即求饶。这可是个顶大不敬的帽子。虽然她知道陛下不是那样的为人,可是她也有些害怕。
“没关系。但是我知道你很多事情都做得很好。所以我想让你去做一件事。”叶黛暮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脸色。怎么心里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啊?感觉自己不是在做什么好事。
“陛下,妾愿意。”筝茗什么都不问便答应了,草率地叫叶黛暮奇怪。
“我什么都不说,万一是叫你为我去死,你怎么办?”叶黛暮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这个姑娘。茶话会上她说得也算热闹,可是也不出众,平平淡淡的,这便是叶黛暮对她的全部印象。
“不会的。妾知道,陛下不会的。”筝茗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若是妾的死能帮到陛下,妾也是愿意的。”
她不愿亲近陛下吗?不是的,在她心里,这天下之君的位置只有陛下。她是多么仰慕陛下啊。可是她不能。因为她知道当自己得到的太多,那便是她这枚钉子被那个人启用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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