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陵之外,夜色无边。
长枪插入悬崖上的石壁,还在微微的颤抖。
悬崖已经坍塌了半边,上面的栈道也跟着断裂落下,发出声响。
人们将目光看向来的少女。
谢池春。
她一挥手,那只长枪便背负在自己的身上,她目光如炬的看着眼前的老者,下了马,一步步的走到他的面前。
她的眼底勾起不屑的笑意:“青崖书院的院长大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谢意安闭上了眼,没有看她。
谢池春冷笑道:“怎么,是见到我让您觉得不高兴?还是觉得我这个私生女辱了你的眼?可怜谢夫人,还帮你辛辛苦苦的养了十多年,不是吗?”
人们听得暗暗心惊。
谢意安睁开眼,道:“让开,今日不是你胡闹的时候。”
“胡闹?”谢池春质问道,“难道在院长大人看来,这便是胡闹?我现在,不是你的女儿谢池春。你的女儿谢池春,早就在多年前便被你害死了,站在这里的,只是流浪天涯的孤女谢池春罢了。而现在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屑一顾的情谊对我而言却千斤之重!里面是我的朋友,是宋晚致,她还没有出来,所以这秦陵,岂是你想炸就炸的?!”
谢意安看着这个少女倔强的样子,道:“我不管她是谁,她是谁的朋友。只要她是写下这些字的人,那么,就必须随着秦陵消失的一干二净!”
“为什么?!就因为这些字?狗屁的字!谁不能写!”谢池春梗着脖子道。
谢意安转头看着天石之壁,金色的小字在天石之壁上一个个的印下去,仿佛它本来便在这里一样,璀璨的光芒一缕缕的刺穿整个夜空,照得整个东都亮如白昼。
谁不能写?!
眼前这个少女,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还是没有一点的变化,总是将个人的情感摆在第一位,所以枉顾一切。
他不再看谢池春,而是转头对着莫非白道:“非白,将火折子给我。”
莫非白站在拿来,一僵,然后缓慢的从怀里掏着火折子。
谢池春一见,然后将手里的长枪一抬,指向他。
“休想!”
所有人看着她这个动作,都是一惊!
站在谢夫人旁边的谢琳琅怒道:“谢池春!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大逆不道!忤逆犯上!你看看你将兵器对上了谁?!我的父亲也是你能动手的吗?!别忘了你之前像是狗一样跪在我……”
谢琳琅的声音还没有说完,谢池春的手一抬,然后,隔着远远的距离将一个巴掌狠狠的拍在了谢琳琅的脸上!
——啪!
谢池春冷笑道:“既然青崖书院的院长和院长夫人不愿意教导你,那么,就让我来教导一下你。”
“第一,我不要脸,但是也比不要心的人好些。”
“第二,大逆不道,忤逆犯上?我是将我的兵器对上了陛下还是皇后?面前站着的青崖书院院长和他的夫人,和我有什么关系?自从十三岁以来,我除了这满身的伤痕,还有什么是他们给我的?是我病得半死不活的时候给过我一碗药还是在我饿的半死不活的时候给过我一碗饭?!”
“第三,不能动手?我谢池春在边塞行走的这五年来,若是因为对方强大就不能动手,那么我早就死了千百遍了。”
“所以,你们算什么?!不论站在我面前的是谁,只要他敢炸毁秦陵,将我的朋友埋葬,那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冷冷的笑着,那张脸蛋早就被风霜侵蚀,不再鲜嫩和美丽,甚至因为多年的死里逃生的战斗,眼角被划拉出一道伤痕,虽然已经淡到看不见了,但是依然带着令人畏惧的杀意。
而现在,这个少女的杀意,肆无忌惮的掠向自己的父母。
或许,从那日的鞭打之后,这两个人,就不再是她的父母,忐忑了五年的东西终于尘埃落定,既然决绝,那么就更加的决绝一点!
谢意安看着她,突然间袖子一卷,将谢池春的长枪卷住,对着磨磨蹭蹭的莫非白道:“将火折子给我!”
这几乎是他第一次用这样大的声音对莫非白说话。
莫非白的手一颤,然后将火折子扔到了谢意安手里。
谢池春看着谢意安手里的火折子,突然间大吼一声,然后对着谢意安就冲了过来!
“嗤啦——”
锋利的枪刃戳过来,划破谢意安的袖子,然后汹涌锋利的擦过谢意安的脖子。
谢意安一错,将火折子拿在自己的手里。
谢池春的手紧紧的握住长枪,然后,一咬牙,挥起!
挥起!
她的枪法不花哨,不优美,但是,足够有用。
常年的厮杀,她经常做以弱胜强的事情,不过是因为,每一回,她都将自己的命全部的赌上!
这回,依然是!
枪刃带着一个通明境天才少年所有的努力,她的双目赤红,像是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这里!
杀!
谢意安的身形一掠,瞬间掠到旁边,而谢池春却依然紧追不舍!
“咻——”
锋利的枪刃带着强劲的气劲,那气劲从地下来,所有人的衣襟都在瞬间往上飞舞,带着地上细碎的沙尘,瞬间腾飞!
“嗤——”
一瞬间,这秦陵第一重,突然间变成了一片沙海,两个人仿佛在沙海之上战斗!
谢池春就像是在沙漠之地生长出来的沙冬青,每一次的生命都需要用尽一切全力,从来不给自己留下任何的后路!
人们惊诧于这个少女汹涌的爆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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