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敢进屋,也不让我为它看伤,比你的伤重多了,”
“你去劝劝它。”
雪狼缩在那里,那仿佛雪一样的皮毛早就成为一片狼藉,血凝固在一起,带着泥泞和脏乱,一坨一坨的,它的断腿支在那里,一只眼睛被野狼的爪子抓过,肿了一片,已经睁不开了。
萧雪声站在那里看着它。
他面无表情。
雪狼抬起头看着他,似乎想要往他面前蹭,但是看着门槛,却又将自己的身子往后面缩了缩。
接着,它又将头抬起来,看着他。
一人一狼便这样对视着。
过了好一会儿,萧雪声方才蹲了下来,然后伸出手,落在了狼头上。
一笑。
——
雪狼被允许到了家里,自从有了萧雪声落下的那一只手,这只被包扎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雪狼撕开了它曾经温顺听话的面具,它开始霸占萧雪声的床,萧雪声的桌子,甚至萧雪声的饭碗。哪怕是伤口还没怎么好,它也会去山里面衔来几只野鸡,然后甩在萧雪声的面前。
这个以前对这只雪狼理也不理的少年,却意外的对这只雪狼有了无限的纵容度。
于是,他的床它在,他的桌子它趴在上面占据一大半,那几只野鸡,萧雪声也开始给它分一半,然后自己烤一半。
宋晚致瞧着这一人一狼在火前吃肉的样子,问道:“要不要给雪狼改个名字?”
萧雪声淡淡的道:“连我都没名字,它要什么名字?”
宋晚致这才想起,这个少年本来不叫萧雪声,他的父亲,那位传说中无敌于天下的秦皇,也从来没有在意过他,不曾给他取过名字。而后来的且萦,在他的脸上刺上“阿丑”两个字,无论何时何地都“阿丑阿丑”的叫他,也不过当他是一个玩物罢了。
桐树枯立在那里,雪积压在树枝上,风一吹便抖落一层。
树下,也不过一人一狼而已。
——
村子外的远山上,一山梅花如霞绽放,隔了十里都闻得到。
少见的没有下雪的一日。
宋晚致看着那山上梅,想起初见苏梦忱的那座西山,百丈悬崖上那撑开的巨大梅树,还有那漫山遍野的梅树。
不知道这个时候,外面的西山,又是怎么样?
那位遇见的西山种田人,现在又在哪里?
宋晚致拿着篮子,然后便和阿英打了招呼,说自己可能要出去一趟,迟点归来,让她不要担心。
阿朱窝在她的篮子里,跟着来到那红梅山上。
宋晚致准备收集点梅花泡茶。
一篮子的红梅。
不知道何时又开始下雪。
雪笼红梅,开始不过细粉,不知道何时便变成了鹅毛大雪。
她站在那里,看着眼前那仿佛红色云霞的梅花,任凭雪花落下。
她突然开始想他,很想很想。
这将近一年的光景,因为相信的等待,所以在思念一个人的时候都可以温和,因为想着以后会有长长久久的相处。
但是此刻,银装素裹的天地里,独她一人。
她从袖子里摸出一只海螺,却无法说出更多的话。
有时候,思念一个人是这么简单,也是这么难。
她默默的站在那里,看着天色快要压下来,她弯腰,帮阿朱拂去那满身的白雪,正想将它抱起来跟着回去。
她的手突然一顿。
雪粉一点点的落在地上,似乎落地无声,十里梅花林里,却又沉沉的雪粉从梅枝上一点点洒下来。
沙沙沙的响。
而在这样细细密密的声音中,一道脚步声却响了起来。
明明隔得那么远,远到按她现在的耳力根本听不清,但是此刻,那个声音却仿佛从千山万水的尽头踏来,一点点踏碎这一地红尘如雪。
她站起,回头。
是谁的天地因为这一眼而突然锦绣?
大雪茫茫,不辨人影,隐约中雪满一身,久经风雨却不染半点落拓。
宋晚致眨眨眼,几乎要落下泪来,然而到了最后,只能将那隐约的颤抖之意化作一丝笑意。
一年辗转,人间何世?
他走来。
她奔去。
大雪覆盖两人躯体。
宋晚致张张嘴,又张张嘴,方才喊他:“梦忱。”
他看着眼前的姑娘,然后一伸手,轻轻的,狠狠的,将她纳入自己的怀里。
十里梅花淡去,只有那漫野白檀初绽,是多少次梦境里出现的久别重逢。
他的手穿过她的发,将她扣入自己的胸膛。
他开口,含笑,声音却低沉沙哑的不成样子。
“晚致,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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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快乐~大家晚上好好玩~旧岁已去,来年更佳,惟愿健康平安,开心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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