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庄大嫂和苏碧两人在闲聊,另一边边庄景生和石远相对而坐,气氛却有些凝重。
“你想清楚了?这文书一旦上交,你以后就真的只能做个闲散武官了。”庄景生虽先前已经被石远说服,但事到临头,他还是有几分踌躇。
“庄大哥不必再劝,这件事我考虑良久,在内子怀孕之后才下定决心,绝无更改之意了。”石远轻轻一笑,云淡风轻,“日后在庄大哥管辖下,还要望你多多关照了。”
“真是温柔乡英雄冢,你大好的前程不要,非要来我这俗称“养老营”的地方。”庄景生摇摇头,还是不能理解以往斗志昂扬的石远,怎么忽然变得畏畏缩缩,“我自己都是闲差一个,关照不到你。”
石远依旧是一张笑脸,对庄景生明里暗里的指责,不以为意。从小他就饱受人情冷暖,以前在老将军的照拂之下,他也没养成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如今备受冷落,他反而更加清醒。
得罪了上官,升迁之路波折重重,既然不能升迁,继续做着现在这个职位,俸禄不高,名头叫着好听又有什么用?石远不想再这样混下去,连买个下人回来照顾妻子都买不起。他和苏碧不会只有一个孩子,养孩子所需不少,更别提孩子大了还要考虑聘礼嫁妆。他心里也憋着一股气,不愿让妻子要精打细算,过日子节俭。
苏碧身上的肌肤都嫩得能掐出水来,明显在家里没做过什么重活的,被娇养着长大的,嫁给了自己,难道还要让她吃苦受罪不成?
“庄大哥放宽心,我不仅仅是想在军中挂着闲差混日子。”石远解释道,“我从伍几年,也带过几个兵,勉强算是有一点资历,我就是从习武院出来的,等新的任命正式下来了,我便回习武院去做个教习。”
庄景生闻言,细细一琢磨,瞬间就明白过来,他一拍大腿,朗声笑道:“好你个臭小子,你不但把自己的出路找到了,连你孩子的出路你也给铺好了。”按理说石远本身就是走后门进的习武院,依照他如今的品级,孩子长大了也是没资格进里面去读书的,但他在里头做了教习,这点就完全不成问题了。
“转营之事,还要拜托庄大哥从中周旋。”石远拱手道。
庄景生笑道:“唐云那老东西气量小,他把你给记恨上了,巴不得你没个好,这事他非但不会从中阻扰,还会暗里帮你一把呢,你安心等消息就是。”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说完正事就该聊聊私事了,庄景生把文书收好,发现他们耽搁半响,时辰已经不早了,他索性邀请石远到他家里吃饭。
石远摆摆手,推却道:“本就麻烦庄大哥为我办这一系列的琐碎事,哪还好意思又去你家叨扰……”苏碧还在家中等他呢。
庄景生取笑道:“你哪是怕叨扰到我们,是怕你那小妻子等急了吧?”
“我这点小心思,都被庄大哥看透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石远爽快承认了。
“说到这,容我多句嘴,你刚才的打算,和苏碧说过了吗?”
石远摇摇头,他是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的思路,觉得和苏碧说了没准她也不懂,因此没提过,他想着等事情落定,再告诉她一句就行了。
“你这样可不行,这女人啊心思细想的多。有啥事你不提前和她说了,她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要跟你置气。”庄景生拍了拍他的肩,说着自己的经验之谈。
想到早上和苏碧言语不和的场景,石远也颇为伤神,他把大概情况和庄景生说了一遍,让这个老大哥给自己出出主意。
却不妨庄景生听了他的话,大笑道:“不过一点子小事,你愁什么愁?女人说难缠也难缠,说好哄也好哄。像这样的情况,你软语几句,她就不和你闹了。”
石远被庄景生笑的有几分赧然。
在天黑之前,他一路上构思怎么“说软话”,急急赶回了家,却扑了空。大妹说,苏碧出门找他去了,都走了好一会儿了。石远心里先是一松,复又是一紧。
六月份的天是说变就变,刚还是霞光满头,这会却是黑云压顶,风雨欲来之势了。苏碧坐个马车都要吐,这等会下了大雨,她淋雨着凉了可怎生是好。
石远刚进屋又要出门去寻苏碧,到了巷口,远远看见一抹纤细的身影走了过来,他一喜,没多想的就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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