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游猫着腰,悄悄地伸头看了一眼,左手取下了背后的硬弓,右手从腰间的箭袋里抽出一支箭来。
默运内力,凝聚双眼。两百步以外北狄士兵脸上的汗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江中游家里世代为将,原本在大周是镇守东夷的几大世家之一,常与东夷王族通婚。秦建国的时候,被周王划分给了秦国。世代为秦军弓法教头。虽然不是什么显赫官职,可秦军中专职的弓箭手,十人就有九人出自江家门下。在军中自有一定的影响力。
江中游身为江家新一代中的佼佼者,十岁就能开两石弓,如今又长了五六岁,虽然力气没有什么跨越性的增长,也就勉强可以开三石弓,可箭的准头上面,不是几年前能够比拟的。什么百步穿杨、百不失一,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准头。
他曾在春猎的时候,在三百步外一箭射杀藏在草丛中的野兔。家奴见到兔子的时候,兔子正被左眼穿进右眼穿出的箭矢钉在树上,尚且没有断气。
自此他就坐稳了江家新一代弓法第一的位子。这也是为何江家愿意花费大力气,求了某位贵人,将江中游推举进了演武堂。倒不是江家花不起这个钱,只是功名路进来的弟子,与金钱路进来的弟子,对于江家来说意义全然不同。那些金钱路弟子背后的小官小吏,只会有事求着江家,江家又怎会有事求于他们。功名路的弟子则不一样了,谁的身后不是地位显赫之人?
不过这个话题就扯的有些远了。
昨儿个下午,江中游不知道第几次躲在马车车厢里头,借着竹编的缝隙射杀北狄将领。可北狄大军数量惊人,放在车厢里的几个箭袋射空了,也不见冲锋的势头有所减缓。反倒是由于秦燕两军死伤惨重退的太快,险些把自己陷在里头。
那时,江中游就萌生了独自一人刺杀北狄领军人物的念头。
就算北狄是部落联盟,有十几个可以做主的人物,江中游也自信,可以在北狄截住自己之前,杀光他们的头头。
于是,借着太阳下山时分有些昏暗的的光亮,悄悄带了一柄强弓,一袋箭矢,遛下了马车。
恐怕家里派来的那两三个弟子,还没发现自己溜走了吧。就算是发现了,他们顶多回去跟爷爷告个状。
大不了回家挨几鞭子就是了。
不论秦燕两军,终归是九州男儿,总要表现的比那些蛮夷更英勇些,才不至于让他们小瞧了去。
若是爹爹在世,多半会拍着巴掌,大声称好吧。爷爷终究是老了,太过谨慎。
就在江中游瞎想的空档,北狄的先锋已经从他身前不过百米趟了过去。接近一人高的荒草,此刻成了江中游最好的掩护。
江中游将右手中的箭矢咬着箭杆叼在嘴里。又从箭袋中摸出一支。
本想找个居高临下的地儿,可这方圆几十里,别说山了,小土坡都没找到一个。要不是此处有一人高的荒草,险些坏了大事。
眼瞅着,穿着燕军将领甲胄的威猛大汉离此处越来越近。北狄常骑着的矮脚马也换上了不知何时被捉住的秦军高头大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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