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吹起乱雪,飘洒了满天。
满树的冰棱摇动着,折射着略显惨白的阳光。
一切都还是那么白茫茫的。夕已经忘记了,这是经过的第多少个城镇。每一处都是白茫茫,人是白的,地是白的,房屋是白的,天地间唯一的异色就是他。
夕也难免觉得奇怪,这天地既然都是白的,又是如何分辨出一张张惨白的脸和同是雪样的头发。
不过已经懒得再去思考了,自从进入这个幻境算起,是第一百天还是第一千天?
身旁一个一身白色的小女孩试图抓住他的手,他也只是略微闪躲着避开。
每一个城镇似乎都有这么个女孩,或高矮,或胖瘦。
他已经懒得去管,这是第多少次试图抓住他的手,他也不打算计算。
从地面仰视天空,一切都是白色,白色的天,白色的云,白色的太阳。
那种古怪的死意,比沉默更让人难以接受。
从刚进来的四处寻着出路,到后来对着这些不言不语的人进行杀戮。他们依然是这样,哪怕你满身白色的血液,他们依旧从你身边走过,做着自己的事情,丝毫不顾可能下一刻就死在剑下。
夕就这么拖着步子,认准了一个方向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去。
没有声音,没有色彩。只有一望无际的白。
引以为傲的剑术,在此时没有任何作用。隐藏许久的术法,连一个小火苗都制造不出来。
夕低头看看自己,一身黑色的袍服,此刻也几乎被冰雪染成了白色。
伸出手,曾经的颜色也基本不见,剩下的,是有些许晶莹的白,只在这白中,略带一点粉的色彩。
身边经过的,应该是贫民吧。一群人丝毫不顾满天的风雪,穿着夏日的破旧衣物,相互搀扶着,往夕相同的方向走去。
他下意识的挥剑砍倒一人,还是如同往常一般,断裂的人体留下了倒地不动的下半截。上半截依然缓慢的爬着。其余人就如同没看到一般,继续往前走,直到把这半截残躯踩入脚下的冰雪,他才会停止挣扎。化作这晶莹大道上又一个冰封的历史。
片刻之后,一阵风刮来,带来一层白雪,再不留半点痕迹。
低头看看,身上似乎又白了一些。
牡荆叶在哪,是不是已经回了秦国,把调查的结果带回去。
秦国是否安好,有没有与燕国起了战火。
暗卫那几个副统领能不能顺利将可能的危机化作无形。
那个叫做徐傲的小子,有无妄大人的照料,应该在演武堂过得不错。
“啪”已经陪伴了他许久许久的剑,不知为何断在了这里。伸手去接掉落的剑身,剑身在手心划出一道血痕。有点痛,也有点温。
周边的人依旧不快不慢的走着,互相搀扶着。
夕看了一眼,慢慢捡起断做两截的剑身,揣到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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