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武一听,那来人又自称是墨家,心中不免有些不屑,因为前番已有众多号称墨家的高手皆败于那张定之手,所以不由得言语有些轻蔑之气:“这位英雄可要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你墨家中人可是连番败了好几回,若是不想再丢颜面,我看还是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他人为好。”
“呵呵,鞠相大人,你这弈剑大会本就是选能者居之,这赛会规则可并没有不允许哪家多人出赛吧?如此燕国是要小瞧各家英雄吗?”高渐离早就料想到鞠武会有此言,于是便将早就准备好的言语与之相对。
鞠武被他如此一说,顿时伤了不少颜面,于是连连致歉道:“高侠士言重了,鞠某绝无此意,侠士尽管放开一试便是。”
高渐离见鞠武如此言语,便也不再跟他一番计较,便就地打坐,直入天地无极之境。
而此时的张定正闲等前来应战之人许久,心中不免有了些焦躁之气,心浮气躁正是兵家大忌,他作为纵横家的传人,本应该深明此理,可是由于前几番对手的实力实在太过匮乏,有的甚至全然不懂弈棋之道,以至于他在连连胜出之时的得意之色,让他渐渐放松了对对手的警惕,而这一点,正是高渐离几番良苦用心之下所希望看到的。
高渐离缓缓步入天地无极之境,迎面便见得张定脸上浮现出一番好不耐烦的焦躁之气,心中不免暗自大喜,想来自己的骄敌之计是奏效了。
“来者何人?”张定等了些许久,终于又见得一人步入天地无极之境,也不再多加累赘些礼数,便有些随意地大声喊起了话来。
“墨家高渐离。”高渐离不紧不慢地慢慢应道。
“容某且问一句,阁下可懂得弈棋之道?”张定之所以会有此问,是因为之前每当他每每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应对强敌之时,哪里知道他所遇到的对手多有不通弈棋者,不免有些令他他哭笑不得,其中多有声称自己是墨家者,故而有此一问,以免再浪费了自己精神。
“略懂一二。”高渐离依旧不动声色,只是随口答道。
“哼哼,如此,我劝阁下还是早些弃子为妙,免得收官子之时阁下全军覆没,如此要丢了你墨家的颜面。”张定一听只是略懂,心中顿时一股骄纵之起四起,凭他纵横家九九八十一路布阵破局之术,对阵眼前这位必然是不再话下。
“纵横家布阵纵横之术自然是无人能及,高某早有仰慕之心,今日此来只是想下见识一番,即便是输的体无完肤,高某也无憾了。”高渐离知道此时的张定已是轻浮之意肆起,而他亦深知骄者必败,所以便顺水推舟,故意一番言语讨好了张定。
“哈哈哈,也罢,那张某就略显一二,让阁下好好看看。”张定听的那高渐离这席话,更是大为得意,一边说着,一边移步至白子区,轻浮地说了一声:“请。”
高渐离一看张定此举,自选白棋自甘后手,此局他选了一副饶子棋的下法,已经是轻敌之举。他亦不动声色,只一个箭步移至角上,脚尖轻微点地,便下了一个定式棋。
张定见高渐离起手落子是极为普通的起手式,料定他必是泛泛之辈,故而也不挡不拦,只对角移步,作了对立落子。他这是要另辟蹊径,想一举从大局上吃掉高渐离的官子。而高渐离也故作平凡,只一路下起了并棋,似乎毫不作防范。张定见高渐离只一番随意落子,自己也毫不在意,跟着他一路下起了夹棋。此刻,他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将高渐离的棋子全然包围,再加上高渐离似乎落子很快,一步接着一步,他作为弈棋之道的鼻祖,岂能甘于人后?于是也跟着一步步紧逼下去,直将高渐离的所有出路封死。
如此很快双方便过了几十招,棋局之上似乎也显现了一大半的棋子,此时张定觉得自己已然胜券在握,便颇为得意地朝高渐离道:“高兄,此局你已走投无路,全局尽然陷入我的夹击之中,我看还是点到为止吧,再下下去恐怕大势不妙啊。”
高渐离一看这布局,故意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道:“张兄言之有理,果然是大势不妙啊。”高渐离说罢,只一个飞身在那张定的关键之地下了一手断子,直把张定的十面埋伏全然瓦解。不仅如此,此子一下,原本陷入绝境的子又生出了气,变成一盘活子,反道而夹,一下子竟然将张定的棋子反夹了起来。
张定一看高渐离这手,顿时傻了眼,只觉得一股天旋地转,差点没一口气吐出血来。他此刻已是全身有些发抖,脚下竟有些不稳起来,口中断断续续地说着:“好…好棋”。他已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已经陷入了对方的骄纵之计,于是立刻想尽办法稳住自己的阵脚,强忍着即将败北的羞辱,不得不使出纵横家的杀手锏——纵横千里。
纵横千里之所以极为厉害,原不在它的威力有惊人之处,而是它能随意变换棋路,破坏敌人早已布下的局阵,尽管已经落下的子再也无法改变,然则纵横线路可以随之而变化,一旦经纬变化,则整个棋路也发生了变化,这就是纵横家百战百胜的秘诀。此招虽然极为耍赖,不过一般之人难以发现其中的端倪,即便发现了却也无可奈何,因为所有棋子并未移动,动的只是这棋谱。
不过高渐离又岂是这么容易被骗过之人,他早就料到张定会作此殊死一搏,所以早已在方才的移步之时用手中的七弦琴将整个棋路的经纬用七弦之音宫、商、角、徵、羽、少宫、少商加以标记,只要经纬有变,七弦琴所对应的七个音阶便会随着之前的标记将其还原过来,这便是高渐离的独门绝学——天外八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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