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冬令时间10:30a,随着标志性的开市钟声敲响,纽约证券交易所开始了新一天的交易。股票开盘后交易大厅内人声鼎沸万头攒动,场面喧嚣而紧张,在康涅狄格州格林威治小镇的dc总部却异常安静,尽管它每天交易的股票量以天文数字计,甚至比纽交所的还要多。
数百万交易指令等待被暗物质资本的电脑迅速处理,3分钟不到,计算机、物理、数学博士组成的交易团队下达了2000多万股的交易指令,他们买入卖出的持有时间按秒计算,犹如深海游弋的鲨鱼,迅捷地吃掉买卖的差价,胃口大的惊人,股票、国债、期货、衍生品、大宗商品,没有什么他们不做的。
是全球对冲基金公司,注册地在英属维京群岛,因此可以采用各种合法的交易手段,在全世界范围内的任意地点进行对冲套利来赚取巨额利润,而无需向任何国家或部门申报金融市场投资技巧和融资结构。
听上去很刺激,更为刺激的是常年忍受三万英尺的高空飞行,克服神魂颠倒的时差反应,穿梭于世界各大城市出差,你得随时待命,就像昨天还和朋友吃路边小店的汽锅鸡,今天就跨越了时区坐在暗物质资本位于格林威治小镇的办公楼内,盯着超过8块显示屏的电脑,利用基于数学模型的交易程序完成一笔成交额50亿的买卖,剩下的订单交由其余交易所和十来个黑池执行,粗略估计dc今天的交易量会突破100亿。
高旻松了松领带仰靠在椅背上,横起手臂挡住眼睛小憩,累积的疲惫在躯体中横行肆虐,浓缩黑咖啡失效了,神经中枢不再感到兴奋,微弱地发出抗议信号。
敲门声有节奏的响了几下,高旻长长地舒了口气,打起精神说:“cen”
乔航抱着厚厚一摞卖方投资研究报告走进来,察觉到老板脸色憔悴,他关切地问:“您身体不舒服?”
在他印象中,老板将时间管理地非常好,能在高压环境中保持充足的精力和旺盛的斗志,高效率高产出地工作。有时候满天飞,一天只能睡3个小时,也没见老板状态如此低迷过,除非健康出了问题。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高旻不会说他把有限的休息时间用来思考与工作无关的事造成了大脑超载,俗称思虑过重,进而导致了精神萎靡不振。
乔航放心了,把资料和各式文件摆到办公桌上说:“有几份报表需要您签字”
高旻拿起报表一目十行地过了一遍,从笔筒抽出签字笔用左手签上名字,他是重度左撇子。
每次看到老板异于右手的书写方式,乔航都觉得神奇,他把英语斜体字写得流畅漂亮,但汉字的书写习惯严重偏向右手,这种情况下,还能写一手铁画银钩的硬笔书法,足见儿时下的功夫之深。
高旻举起对于男人而言长得过分秀气的左手,瞟了眼乔航,“你喜欢我的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看它”
“哦,不……我只是觉得您的字写得特别,特别棒!”,乔航语无伦次地解释。
“乔航,你慌乱时有趣多了,我开玩笑的,别在意,好吧,报一下行程安排,好让我听听还有多少工作等着去做”
“10:50和cf、(首席财务官、投资者关系总监)开会;11:50和投资分析师开会,更新交易模型以及投资组合;下午3:00和现代艺术基金经理康斯坦丁·维达去艺术市场研究机构,听当代艺术品市场走向研究报告,维达或许会建议你购买名家名作”
“多谢提醒,康斯坦丁想买下全世界的艺术博物馆,如果是我的话倾向于投资小众摄影作品,因为升值空间更为广阔。行程安排就这些?谢天谢地,今天终于不用超负荷工作了,下午我给你放假,你可以带女朋友到派克大街或者坐火车去纽约随便什么地方约会,我猜你跟的主编关系进展得不错?”
高旻的目光在乔航的领口处逡巡,乔航一下红了脸,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领,试图遮住脖子上紫红色的吻痕,路璐金的亲吻太激烈了,而他的衬衫衣领又不够低。唯一令他过意不去的是,老板彻夜不眠处理公务的时候,他陪在路璐金身边。
路璐金以舒楝老熟人的身份联系高旻,请求搭乘他的私人飞机去趟美国,他先是惊讶了几秒,随后一口答应下来,他决定帮朋友一个忙,替她送个顺水人情。他记得很清楚,舒楝为路璐金的杂志供稿。
事实证明高旻想多了,从东八区到西五区,从亚洲到北美洲,他那向来正色庄容隐忍克制的特助和搭便机的女乘客腻歪在一起,除非他眼瞎了才看不到,显而易见,乔航与路璐金在热恋。
不好意思了半天,乔航才期期艾艾地说:“很抱歉我没做到公私分明”
“你该好好读一下dc的员工手册,特别是提到福利的章节,公司规定,每月长途出差超过5次的员工可以公费携伴侣同行,即使路小姐不通过舒主编的关系拜托我,你光明正大地提出诉求完全没问题,所以不必自责……顺带多句嘴,你和路小姐是认真的吗?”
“我想严肃对待s是不负责任的!”
“看来你对老美的约会文化意见很大,那么想必对亲密关系另有一番见解,我的一个朋友认为亲密关系的本质是控制,与殖民雷同,两个人在互相征服的过程中总是伴随着伤害,把爱当成权利和义务,剑和盾牌来对付彼此,她说在亲密关系中,幸福是短暂的瞬间,不愉快却贯穿始终!”
高旻原封不动地转述了舒楝说过的话,他觉得沉醉爱河中的人可能会有不同的看法。
乔航大感意外,毫无疑问,高旻是慷慨的老板,支付给员工上百万美金的年薪,却不是和蔼可亲的老板,他从不和员工谈论工作之外的事,诸如关心员工的私生活,聊聊天气拉拉家常之类的从来没发生过,像现在居然和他探讨感情问题实在有点奇怪。
老板的朋友中唯一能与他谈天说地的也就前合伙人乔瑟夫·派恩了,据乔航所知,乔瑟夫自从结婚后,一改狂放不羁的浪子本色,变身为爱家庭爱妻子的好男人,最近又升级为准爸爸,沉浸在喜悦中的他大概不会对老板发表愤世嫉俗的言论。
整理好思绪,乔航抬起头,“我能问个问题吗,您的朋友结婚了吗?人有时候容易犯经验主义错误,也许他因为不幸的婚姻生活产生了偏激心理,以至于对感情的看法比较悲观!”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