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了他这么久,在外面任性地住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回来了。
题了落款,他搁下毛笔,拿起太子印章盖在落款上。
尚算明媚的秋阳从窗外洒进来,他摊开右手,手掌上纹路交错。
拂衣进来为他送茶,他缓缓攥起手掌,声音低沉:“你说,孤抓住了什么?”
拂衣垂着眼帘,小心翼翼将茶盏放到他手边,不敢与他对视,恭敬道:“主子抓住了光。”
君天澜的薄唇挑起浅浅的弧度,“不错,孤抓住了光。”
宣王府,书房。
沈妙言盘膝坐在博古架后的大椅上翻看画本子,博古架月门外,君舒影正与幕僚们议事。
说是议事,也不过是那群幕僚叽叽喳喳地争执不休,君舒影只是慵懒地倚在大椅上,半阖着眼帘,似是在等什么人。
过了会儿,侍女领着张祁云进来,那些幕僚便纷纷闭嘴,起身朝他拱手行礼。
张祁云撩起后裾落座,他今日穿着件麻纱袍子,腰间系着条葛布腰带,原不过二十出头的大好年纪,却因为下巴上那撮山羊胡和邋遢的衣着,硬生生被他自己整出了三四十岁的模样。
他摇了摇羽毛扇,笑道:“当初江城洪水决堤之事,殿下可还记得?”
“自是记得。”君舒影把玩着修建圆润的指甲,声音轻慢。
“江城洪水决堤,治水之人正是太子。而调拨的资金,有大半儿出自顾钦原所掌控的花家商号。”张祁云唇角笑意更浓,“如今那花家商号看着繁华富贵,可内里的流动资金,早已被调拨一空。在下不才,趁着殿下住进大牢、太子忙于调查大长公主刺杀一事时,同顾钦原数次暗中交锋,将那花家商号的底子彻底掏空。太子府的财政,怕是要出问题了。”
君舒影抬起眼帘,艳绝的唇角流露出淡淡的笑容,“你总算做了件靠谱的事。”
“成诀离世,我自当顶上空缺,为殿下分忧。”
博古架后的沈妙言听着他们说话,渐渐有些看不进画本子了。
这张祁云看着一副山野村夫模样,实则手中捏着泼天的富贵,智谋更不下于萧城诀。
听他话的意思,似乎是如果萧城诀不死,他是不打算直接出面辅佐君舒影的。
是君舒影刻意保存实力,还是他自己选择明哲保身?
沈妙言晃了晃脑袋,懒得再去想这群男人的争斗。
书房中的议会散去时,沈妙言正要随君舒影上楼,却被张祁云唤住:“乐阳郡主。”
沈妙言有些愣神,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这厮唤得是自己,于是转身朝他微微颔首,“张少。”
君舒影懒懒靠在墙上,斜睨向张祁云。
张祁云摇了摇羽毛扇,一双乌眸深沉沉不见底,只眼底闪烁着些淡淡的微芒,“恭喜沈姑娘得封郡主,听闻郡主府即将落成,届时京中权贵必将登门造访,郡主要早做准备才是。”
“郡主府?”沈妙言挑眉,总觉得这厮话里有话。
张祁云笑容更浓,“就坐落在太子府旁,乃是太子一手督造的,郡主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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