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盯着他狭长的眼眸,“君家人,都生着一双凤眸。更何况,你现在真应该照照镜子,看看你眼底那暗红的血光。我知道大周皇族天生有阴暗面,四哥曾经癫狂时,一双瞳仁宛如在血液中浸泡过。你虽比他好点儿,可眼睛里那特殊的红色,却骗不了人。”
燕虚——君焰,威冷的面庞上忽然噙起一点微笑,“仅凭这点,就断定我是贤王?”
“慕情馆地下有四通八达的地道,皇宫也有。而这些地道,都与大周皇陵中的贤王墓相连。我听四哥说,贤王墓中藏着无数盔甲与兵器,想来,无论是秘道还是盔甲武器,都是你在为逼宫做准备。”
沈妙言顿了顿,唇角的弧度透出些讽刺意味,“只可惜,你的所有算计,都被四哥识破,直接占用了你的秘道与兵器。”
君焰转向驰骋战场的君天澜,“他很不错,若无奸细出卖,此时坐在大周皇宫里的,就不是君烈那个小人了。”
沈妙言此趟本是为了找君千弑,可此时碰到君焰,忍不住多嘴了几句,“说起来,即便大长公主扶持君烈上位,她也终究是你的亲姑姑,你怎么能杀她?”
“亲姑姑?”君焰品着这个词,眼中笑意更浓,“按照你的说法,我是她的亲侄儿,那么当年她又为何一门心思置我于死地?!乐阳,大周皇族,绝无亲情可言。”
沈妙言不知该说什么,按道理她应该手刃这个男人为大长公主报仇,可事到临头,她却一点儿动手的欲望都没有。
众生皆苦。
“君千弑在哪儿?”她又问了句。
“你觉得,以他的性子,他会去哪儿?”君焰反问。
沈妙言默了下,转身往城楼下走。
刚走出几步,想起什么,又轻声道:“四哥前些天收到洛阳的来信,顾皇后身体似乎不大好。”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君焰的目光仍旧落在战场上,可双眼,却逐渐迷离起来。
沈妙言骑上掠影,一路朝芳菲园疾驰而去。
一望无际的牡丹花田中,到处都是尸体。
许是受了鲜血的滋润,那些牡丹开得越发妖娆艳丽。
沈妙言远远看见花田的高台楼阁上,那个少年身着沾血的盔甲,手持一柄重尺,冷冷睥睨着围在楼下的士兵。
“这里也打起来了?”她喃喃自语,很快回过神,策马朝楼阁疾驰而去,“君千弑!”
隔得太远,她的声音湮没在风中。
她眼睁睁看着少年从楼阁上一跃而下,无数士兵向他举起手中长枪,他单脚点在枪尖上,重尺被挥舞得赫赫生风,将距离最近的几名士兵打得头破血流。
“都住手!”
沈妙言尖叫出声,可惜那些杀红眼的人,谁都不肯听她的话。
君千弑以一敌百,一双凤眸血红血红,身上盔甲都烂了,殷红的血液汨汨渗出,却仍然不肯放弃地厮杀。
他的威武与冷厉叫围攻他的士兵心生忌惮,然而不知是谁在其中高声呼唤:“太子有令,得厉王首级者,赏金万两!兄弟们,冲啊!”
一声呐喊,士气大振。
沈妙言眼睁睁看着无数刀刃砍向君千弑,终于无法忍耐,策马向前,圆月弯刀出鞘,径直收割起人命。
她杀出一条血路,把手伸给君千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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