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澈挑着半边儿眉,脸上神色冷了几分,“姐姐吃干抹净就不肯认账,我今日真是涨了见识……”
沈妙言见他绕来绕去又把话绕了回来,几近崩溃道:“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弟弟,你让我怎么办?我总不能突然封你做皇夫吧?!更何况四哥若是知道我封你做了皇夫,我——”
连澈伸手遮她的嘴,说出的话无比耿直:“我最讨厌姐姐提起那个男人。罢了,你不肯认,就当我昨晚被狗咬了一口。”
说罢,面若寒霜地拿起搭在床架上的外裳,随意趿着鹿皮靴,青丝披散在脑后,竟就这么堂而皇之、衣衫不整地出了大帐!
沈妙言有片刻失神。
等回过神时,谢陶拽着铁链子,拖着张祁云奔进帐中,娃娃脸上满是骇然:“妙妙、妙妙,你你你,那个连澈,他他他,你和他……”
沈妙言扶额,不知如何解释。
张祁云抚须而笑,“没想到女帝这般好兴致,竟然在军中临幸了昭雍王爷,这可真是喜事一桩啊,不知可要行册封大礼?”
沈妙言面黑如水,弯腰捡起靴子,直接砸向他。
张祁云避开那只鹿皮靴,敛去几分笑意,正色道:“如今楚国已经是陛下的囊中之物,不知微臣之前的提议,陛下觉得如何?”
沈妙言一想到他说的称霸天下,就又开始头疼了。
她“唔”了声,拢了拢锦被,淡淡道:“此事事关重大,朕觉得等时局稳定之后,再议也不迟……”
张祁云轻笑一声,“微臣发现,凡是陛下不肯答应的事儿,都推说容后再议。可是陛下,时不我待,你等得起,这天下却不肯等你。”
沈妙言半垂着眼帘,并不言语。
张祁云摇了摇骨扇,“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诸国并立局面也该结束了,就看谁有本事,重新一统天下。陛下须知,这般好的机会,数百年也难得一遇,你——”
他早已准备好了一肚子劝说的话,然而沈妙言却是越听越烦。
她抬起头,终是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你究竟想如何?!张祁云,我只是个女人,我只是个普通女人,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啊!什么一统天下,我要那天下做什么?!我只想把魏国子民安顿好,再去镐京寻四哥,这就是我所有的心愿了!”
从前对四哥心怀怨愤,所以才去魏国寻求强大。
谁知这一去,却把自己陷进了拔不出的漩涡里。
她想走,可肩上却多了复国的重担。
好不容易复了国,却因为小雨点年纪尚幼,她生怕朝臣欺辱他,因此一直陪伴他长大。
她花了五年时间,终于将他调教成一个合格的储君,原想离去,可魏国却发生了从来没有过的天灾人祸……
年复一年,她把最美的青春与年华,都献给了大魏。
如今她或许可以去找自己的幸福了,却又被告知,她该一统天下。
她安顿了数万万黎民百姓,成全了无数人的性命与幸福,可谁又能来成全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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