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山的行宫早已准备妥当,众人入住其中,歌舞四起,好不热闹。
正殿里,沈妙言被君天澜强留在身边。
她默默看着那厮披着件衣裳在灯下批阅奏章,百无聊赖地玩了会儿九连环,忍不住道:“你听见外面的歌舞声了吗?”
“嗯。”君天澜头也不抬,手底下运笔如飞。
沈妙言握住九连环,又道:“听闻东阳山附近有个城镇,你听见那城镇里的爆竹声了吗?”
“嗯。”
沈妙言歪了歪脑袋,望着他一目十行地浏览过那些奏章,再用朱砂笔一一作批注。
她又看了看他手边那一尺多高的奏章,嘲讽道:“你是皇帝,可这样的正月里,却还要批阅这许多奏章。君天澜,你活着不累吗?”
“累?”君天澜笔尖微顿,“这天底下,总要有个人这么累地活着。正因为我的累,满行宫的文武百官,才能放心地欣赏歌舞。天底下的百姓,才能安心地放爆竹,扎花灯,庆祝即将到来的上元节。”
他说着,翻开一本奏章,又迅速做起批注来。
沈妙言面颊却是莫名一烫。
她做女帝时,从来不愿意花时间,在这些奏章上。
很多外地送来的奏本,全是扔给张祁云他们处理的。
她实在闲得无聊,于是同君天澜争论道:“但身为皇帝,应当懂得分清轻重缓急。若事事亲力亲为,岂不是要活活累死?把无关紧要的小事分派给大臣处理,才是为帝之道。”
君天澜扯唇而笑,“天下之事,哪件事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你在魏北时,身边有张祁云他们,他们皆是可以放心重用的肱股之臣。然而我的朝堂上,鱼龙混杂,又如何能把国事交由他们随意处置?”
沈妙言哑口无言,懒得与他争辩,自个儿吃起了酥点。
恰在这时,宫人进来禀报,说是北幕皇帝求见。
君天澜余光瞥向沈妙言,就看见她眼睛亮了一下。
他搁下朱砂笔,淡淡道:“请进来。”
君舒影很快牵着幕昔年进来了。
父子俩穿着打扮一致,俱是天赐的好容貌。
君舒影身上还有伤,半垂着眼帘,似是不敢多看君天澜。
他正正经经地在距离沈妙言一丈远的地方坐了,声音很低:“小妙妙,我和昔昔今晚就要回北幕了。”
沈妙言一愣,“今晚?”
“嗯。”
“怎的这样赶时间?”沈妙言不解,“莫非是北幕出了什么事?”
“我到底是北幕的君王,出来久了,大臣该心急了。”君舒影口不对心地解释着,又望向幕昔年,“小昔昔,可有什么话,想对你娘亲说?”
幕昔年恭敬地朝沈妙言磕了三个头。
他直起身,双眼平静,“孩儿未能承欢膝下,望母亲恕罪。”
沈妙言把他扶起,“我理解你的选择。”
幕昔年抱住她,小脸轻轻贴在她身上,嗅够了她的甜香,才放开手。
君舒影牵着幕昔年往外走,沈妙言下意识跟上,“我送送你们。”
君舒影余光望向君天澜,却见他半垂下眼帘,俨然是不悦模样。
他在心底叹息一声,驻足回望向沈妙言,笑容温和:“外间风大,不必再送,没得染了风寒。”
沈妙言略微诧异,“五哥哥,你怎么了?”
君舒影不知如何解释,又不敢把他和君天澜的交易告诉她,沉吟片刻,才扯了个谎:“母后飞鸽传书,说灵歌怀了身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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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章!谢谢昨天打赏的十三位小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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