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雪霏说到这里,长叹一声,屋内一阵沉默。良久,萧伟问道:“那后来……你爷爷逃出来了?”
景雪霏点头道:“不错,逃出来了,不过我祖父离开古塔时候正撞见了一批鬼子,虽然侥幸逃生,却也受了重伤。回到家后,他仅仅来得及将整件事情的经过草草交待给自己的妻子,也就是我祖母,便去世了。其时我父亲尚未出生,直到数年之后我父亲长大成人,祖母才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三十五岁那一年,我父亲终于学成本门以及五大盗系的全部绝学,这才离开家乡,远赴倭国……”
萧伟奇道:“远赴倭国,到倭国干嘛去?”
景雪霏道:“我父亲非常清楚一件事情,尽管他当时已尽数掌握五大盗系的绝学,可以将那一道‘五行聚鼎’破解,但要想真正破解倭国忍者在最后一道机关外设下的‘隐术’,必须要学习倭国的忍术,这可绝不是留在中国就可以学到的。”
高阳叹道:“说得好,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们一家子……都是好样的!”
景雪霏一笑,道:“我父亲到了倭国后,辗转十数载,但一直未能找到机会学习到倭国的忍术,他四十五岁那一年在当地……有了我。”景雪霏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神色之间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情。半晌儿,才继续道:“因而我自小是在倭国长大,而且有一半儿的倭国血统。在我十岁那一年,我父亲终于寻得机会,将我送入倭国最大的帮派势力,黑龙会,而且还认了黑龙会资格最老的长老山口太郎为义父。至于后面的事情,你们就可以猜到了,我一边随我父亲学习五行盗术,一边拜倭国著名的火影忍者为师,不过,我父亲不可能再看到这一天了……”
高阳道:“你父亲……他老人家……去世了?”景雪霏神色黯然,点了点头。
高阳又问:“那……你母亲呢?”景雪霏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多讲。高阳喃喃道:“那你……可真不容易……”
萧伟听到这里也是感慨连连,叹道:“确实不容易,不过为了这么大一个宝藏,也值了……”
问景雪霏道:“那这次你和山口太郎一起来中国,是怎么一回事儿?这‘老棺材瓤子’到中国来究竟要干什么?”
景雪霏道:“山口太郎虽然名义上是我的义父,其实我对他的了解也不算多……”萧伟插嘴道:“不错,他绝对是只老狐狸!”
景雪霏笑了笑,道:“一个多月以前山口太郎通知我我,要我带上人和他前往中国一行,至于具体做什么,他当时并没有讲。我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高兴,因为自我十岁进入黑龙会后,行动就一直没有自由。学成五大盗系和火影忍术的全部绝学后,我曾经试图离开黑龙会前往中国,回到古塔中完成五位前辈的遗愿,不过一直没有寻得机会。和山口太郎一行来到中国后,我们先是到了吉林延边住了三日后,这才到了北京……”
萧伟奇道:“延边?‘老棺材瓤子’到延边干吗去了?你们这一趟来中国的目的不应该就是取盒子么?两只盒子中溥仪宝藏那一只应该还在沈阳郊外的古塔里面镇着呢,至于我祖父传下的这只雌匣是在北京,那‘老棺材瓤子’去延边干吗?”
景雪霏摇头道:“至于这一点我也一直没有想明白。”萧伟抬头看了看高阳,高阳也是眉头紧锁,两人都隐隐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大对劲儿的地方。
思索了片刻,萧伟猛然想起来了:“不错!赵颖的老家就在延边,难道说……‘老棺材瓤子’去延边是为了赵颖么?这显然没什么道理,赵颖除了与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点藕断丝连的关系外,基本上可以说和这两只盒子中任何一只都扯不上联系。”摇了摇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里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问道:“‘老棺材瓤子’在延边的那几天,究竟干了什么?”
景雪霏摇头道:“我不清楚,那几天的行动并不是由我来指挥。”萧伟又道:“那你们到北京以后呢,都干了什么?”
景雪霏道:“离开延边后,山口太郎与我们讲了此行中国的目的,寻访那一只藏有满清关外宝藏秘密的觐天宝匣。我当时听过后大惊,但仔细一想马上心中释然,黑龙会是倭国最大的黑帮势力,由他们来完成当年关东军没有完成的是事情,也属正常。原本我考虑来到北京后就寻得机会离开山口太郎等人,现在看来还暂时不能走。就这样,我跟着他们直接来到了位于北京西山附近山口太郎名下的一栋别墅,又住了整整三天。在这期间,我寻得机会进城寻访我曾祖父说过的‘那五’的后人,试图先拿到宝匣的钥匙,但一直未能如愿。就这样直到最后一天,也就是昨天下午,山口太郎突然通知所有人,当天夜里开始行动。”
萧伟道:“你说的,就是昨天晚上绑架赵颖的行动么?”景雪霏点头道:“不错!因为毕竟是身在中国,山口太郎将行动时间定在了凌晨四点。在行动之前那段空余时间,我找了个机会溜出来前往故宫景福宫附近的那一处废园,试图寻找埋在那里的宝匣钥匙,却没成想在那里遇到了你。”
萧伟问道:“对了,当时你既然发现了我,怎么不直接把钥匙从我手里抢走呢?”景雪霏笑道:“我不是强盗,如果我需要这把钥匙的话,也会直接去找你去借的。”
又道:“不过我确实还是跟踪了你,到了你居住的小区后,我原想上去与你谈一谈,问问你是否就是那五的后人,不过当时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没有停留,立刻赶回了西山,所幸山口太郎并未发现我的行动。三点钟整,我们一行准时出发,直接来到赵颖家中,将赵颖绑架后,搜索了整个居室。看到了你和赵颖的合影以及你们的离婚证书后,这才知道原来你和赵颖曾经是夫妻,并且,那张你与宝匣的合影照片说明了原来你和赵颖两人都与那只宝匣有关。我也同时糊涂了,那一只宝匣不还在古塔内镇着么,怎么会……”
萧伟听到这里,咧嘴一笑,不置可否。一旁高阳解释道:“照片上的是萧伟家传下的宝匣,其实并不是古塔内那只觐天宝匣的雄匣,而是崔二胯子从皇太极陵中盗出的雌匣。”
景雪霏问道:“崔二胯子?是怎么回事儿?”萧伟听到高阳的话,再次狂使眼色。而高阳却似乎没有看到,原原本本将曾老笔记中的事情与景雪霏讲了一遍。
景雪霏听罢,良久才道:“怪不得,原来山口太郎是想先拿到萧伟手中的雌匣,之后再回古塔取出雄匣,这样有了两只盒子对照,更有把握打开那只藏有宝藏秘密的雄匣。”
高阳点头道:“想来应该就是这样!”景雪霏道:“不过我当时并不知道这样的情况,看到宝匣照片后心急如焚,如果这只宝匣落到山口太郎手中,景家几代人的努力就白费了。”
萧伟问道:“那你后来是怎么知道宝匣在文物局的保险柜中的,最后又想办法把盒子偷出来的?”景雪霏道:“这事儿说来凑巧,我们当时翻到了赵颖的日记,而我看到的那一页正是讲萧伟将宝匣捐献给北京文物局那一篇。当时我欣喜若狂,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偷偷将这一篇日记撕下,然后趁着山口太郎命我去绑架萧伟的机会,前往北京市文物局将盒子盗了出来。”
萧伟问道:“那盒子现在在哪儿呢?”景雪霏道:“盒子非常安全,就在几日前我租的一个房子里面放着,如果需要,我马上可以拿给你们。”萧伟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高阳问景雪霏道:“那你现在准怎么办?”景雪霏道:“原本我以为自己已经拿到了那只盒子,现在听你们两人所讲,真正的溥仪宝藏那只盒子还藏在沈阳郊外那座古塔之中,所以宝匣的钥匙倒暂时没有什么用处了,还是先放到萧伟那里吧。”思索了片刻,又道:“我决定明天一早动身前往沈阳,必须赶在山口太郎之前,把宝匣取出来。”
萧伟坐直了身子,道:“对了,你不是说能帮我们把赵颖和我妈救出来么?”景雪霏点头道:“不错!”
萧伟道:“那什么时候救?”景雪霏道:“现在!”萧伟愣道:“就现在?”景雪霏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不知不觉中,三个人已经聊了四个多小时的时间,走出沸腾鱼乡的时候,时间已过十点。萧伟四处看了看,招过一辆出租车。景雪霏伸手将他拦住,萧伟道:“怎么?”
景雪霏道:“我们是去救人,出租车不大靠不住,况且加上你我和高阳,总共五个人,一辆出租车也坐不下。”萧伟愣道:“那你说怎么办?你有车?”
景雪霏往四围打量了一番,街角不远处的便道上停着一辆七座的金杯面包,说道:“跟我来!”说完话,当先往那辆金杯走去。
萧伟回头看了看高阳,两人都不明所以。萧伟快步跟上,一边问道:“你……要干什么?”景雪霏不语,走到金杯面前,从口袋中掏出一件东西,三捅两捅将面包车的门打开,笑道:“上车吧,你们两个谁会开车?”
萧伟张口结舌,道:“我说美女,这偷车……可是要判刑的啊!”身后高阳推了推他,两人上了车。
高阳直接坐到驾驶座位上,萧伟道:“哥们儿,你可是个二把刀啊,行不行啊?”高阳笑了笑,这边景雪霏已经帮他打着了火儿,不多时,汽车驶上了中关村大街。
萧伟坐在车中,心里多少有些七上八下,自打跟赵颖结婚后这偷摸拐骗的的事情就再也没做过,以现在自己和赵颖的关系,这种事情就更不能干了,万一要是让赵颖知道了,麻烦那可就大了。
看了看坐在驾驶室副座上的景雪霏,看来这女人虽然骨子里是中国人,但毕竟在倭国呆的时间太久了,做事确实像小倭国鬼子,不择手段。
萧伟问道:“对了,怎么你……会开锁?”景雪霏道:“金系的入门功夫里有开锁一项,因而对于开锁这门功夫我也略知一二。”
萧伟拍了拍脑门儿道:“我想起来了,你刚才说过,金系是重什么机关器械的,盗墓开锁都属于金系的,那……金系的开锁水平怎么样?”
景雪霏摇头道:“如果仅以开锁一项,远远比不过‘南张北谭’,更加比不过当年制作那一对觐天宝匣的高丽李氏制锁家族,李氏应该属于金系流入高丽的一个分支,专门研习开锁制锁,手段已经到了极高的境界。他们设计的那只宝匣我就肯定打不开,要不然我也不会找你来要那只宝匣的钥匙了。”
萧伟点了点头,心中暗想:“如此看来,自己手里多少还有一项法宝可以制住对方!”
其实直到此刻,萧伟对景雪霏所讲一切依旧处于半信半疑状态,虽然整件事情从逻辑上讲确实似乎没什么破绽,不过萧伟并不敢确认这一切会不会都是山口太郎安排下来的圈套?
不管怎么样,既然景雪霏答应自己将赵颖与老娘救出来,不妨跟着去看看,即便是救不出来,大不了再被山口太郎抓住一回,反正自己手上还有砝码,对方至少现在还不敢把自己怎么样!想到这里,萧伟将情绪平静下来,开始在车上闭目养神。
没有多久,汽车驶上了五环路,又过了大约半小时左右,金杯从五环路香山出口出去,停在了香山脚下一片别墅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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