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的第二天,我意外地碰到了苏雨。其实也不是意外碰到的,她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受伤的消息,打着来看我的幌子过来了。对于她,我有一份发自骨子里的戒心,所以当她对着我看时,我觉得脊背发凉,问的是,“你想怎么对付我,能不能明说一下?我这个脑袋不太好,猜不出那么多来。”
我的直白并没有让她露出惊讶的表情,她上下左右地对着我看了许久之后应了一句跟我的问话完全无关的话,“听说你得了选择性失忆症,你到底忘记了什么?”
“我……得了选择性失忆症?”我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笑话,“你拍电视剧呢。”嘴里虽然这么说,脑海里却蓦然想起麦小玲打的那个电话和我开玩笑后她多变的表情。我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秦坊这个人,你认识吗?”苏雨试探着问我。
我报复般在她头上狠敲了一击,“你以为我傻了吗?连秦坊都不认识?”
她的脸色变得灰败,“原来你还记得他?不是选择性失忆了吗?你没有选择把他忘记吗?”
我那时并不知道她已经深深喜欢上了秦坊,大大咧咧地拍起了胸脯,“放心吧,忘记谁都不会忘记秦坊的。这混小子喜欢我也就算了,还给我制造那么多麻烦,真是烦透了。不过,怕就算我忘了他,他也会主动来找我的吧。”
苏雨彻底失去精神,一言不发地离去。直到她消失,我都没理透她来的真正目的,却还上上下下地在屋子里检查了一番,看有没有她留下的什么绊子之类的东西。苏雨,把我吓坏了。
一无所获之后我一个人坐在了楼梯上,开始冥思苦想,想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却什么结果也没有。我偷偷去了医院,找到医生要了当时的病历。当“选择性失忆症”几个字出现在我的病历里时,我终于确定,自己真的发生了这种事。
可我到底忘了什么?
那天,我从医院出来后一直沿着小路走,边走边想这个问题。天黑时,我被一辆车拦下来,代宁泽满脸焦急地跳出来将我扳住,“余冉,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回家?”
我茫然地看着他,他的额上滚着大滴大滴的汗珠,衣服湿透了。“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找得快疯了!”
我这才想到,从家里出来连个言都没给他留。看他着急的样子,我只能歉意地道对不起。他把我推进车里,倾身就将我抱得死紧,紧得我连气都出不来。后来我才知道,为了找我,他报了警动用了所有关系,差点没把整座城市给翻过来。
夜里,他抱着我睡觉。我却睁着眼怎么也无法入眠,那个问题困挠了我好久。我轻轻推了推他,决定问问他,他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啊,一定知道的。
“我得了选择性失忆症对不对?”
我的话一说完便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僵硬,好久他才颤抖着轻问:“你……怎么了?”
“我去医院了,病历上我确实得了选择性失忆症,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代宁泽,你可以告诉我吗?”
他再次倾身过来搂住我,“你记得我,记得父母,记得最好的朋友,所有重要的人事都记得,忘记的只是无关紧要的事,不要太在乎。”
我仔细想了想,确实如此,我甚至连当年站在大楼下跟他求婚的事情都记得,所以,这个失忆症对我没有造成任何影响。渐渐的,我放下了这件事。
之后,代宁泽对我特别关注,他尽量减少了应酬,只要有时间就陪在我身边。有时不放心我一人呆在家里,特意把我带去公司。我觉得无聊,却对他公司的业务并不感兴趣,只好每天对着他公司里的员工琢磨,琢磨的结果是把他公司里的女员工拉去做造型设计。
结果,他公司里的每个人都变成了极具个性的美女,害得有一次外访的公司老总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进错了公司,进的是娱乐公司。代宁泽的脸色僵得极其尴尬,却也不好说什么。他宠我,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甚至有不愿意做造型的员工,我说给他听,他会给人家做工作。
虽然如此,大家却都很喜欢我,因为我的手艺的确不错。甚至,有些员工会主动找我,让我给他们做造型。我觉得这样混日子也不错,只是身体恢复了,肚子却没有动静,这成了我唯一的遗憾。
我会努力算着排卵期,然后不管代宁泽多忙都要缠着他做。代宁泽原本怕伤着我,显得小心翼翼,但随着我身体的复原变得没有节制起来。不过,每每我提到排卵期,他就会很排斥。他不仅一次告诉我,“余冉,我们做的目的不是因为孩子,而是因为爱。我不喜欢你把这件事跟孩子牵扯起来。”
他的语气这么坚决,我也不好意思再提排卵期和孩子的事,只在背后默默计算。但他似乎有意和我作对,每次到这个日子他都会找借口,要么出差,要么应酬。我苦恼又不安,内心里觉得,他并不想和我生孩子。
难道他移情别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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