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显然喝醉了,神色都有些不对,脸色也比平日苍白。我没有走近,想要偷偷原路返回,但转身时看到他捂住了胃部,那份不忍制止了我的脚步。我一直记得,他的胃似乎不太好。
既然胃不好,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他在宴会现场跟人豪饮的画面难以忘怀。我该狠心离去的,终究他是我的仇人,越痛苦越好,但为什么不是迈不开脚步?
我还在天人交战之时,他忽然站了起来,迅速冲进洗手间。一阵呕吐声传来。我再顾不得多想,跟着跑进去。他趴在马桶旁,吐了个底朝天,而我发现他的脸比之刚刚又白了几分,泛着死灰。
想来,此时应该痛苦到了极致。
吐完后,他扶着马桶站起来,竟然还知道把马桶冲干净,打开水笼头去漱口。可他踉跄的步伐无端惹人心疼。是谁说只有女人才会升起人的保护欲,这样一个男人,同样让我升起了保护欲。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冲了过去,扶住他,“你没事吧?”
“你?”我的出现让他十分意外,“怎么来了?”
我无心回答他这个问题,“你的身体看起来很糟糕,我送你去医院吧。”他突兀地握住了我的手,“不用了。”他的手沾着水珠,那微凉的温度直沁到我心底。
迈步,他想要往外走,却身子一晃,差点倒下。我急急去扶他,但他的身形太过高大,最后反倒把我推倒。我往后退几步,眼见着就要跌下去,一只手伸过来,揽住了我的腰。
我被他拉进了怀抱,此时才看清,他一只手正吃力地撑着洗漱台。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么撑着,我们铁定会一起摔倒。
“没事吧。”他低声问,唇离我特别近,热气喷进了我的领口。我莫名心慌,心跳完全乱了节奏。
“没……没事。”
“那就好。”他没有松开我,把头压得更低了一些,似在嗅我身上的味道。他这行为是十分唐突的,可我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就那么窝在他怀里,由着他嗅。这个男人,身上有着某种能让我安定和依靠的东西,我留恋不已。
我疯了吗?他可是我的仇人啊。
想到此,我用力推他。
他并不仿,被我推开。我不管他急步跑出去。
跑到停车场,我才去打花花公子的电话,“喂,你在哪里?”
“我现在在车上。”
“车上,你的车在哪里?”
“你没有呆在休息室里照顾宁泽吗?”他的问话泄露了某些秘密,我的脸青了起来,“你让我去休息室就是为了让我照顾他的?”我的声音透着愤怒,“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些?”至少,在让我做这件事的时候,要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吧。
“他喝醉了,总要有人照顾吧,你忍心他一个人呆在里头,若是发生危险了怎么办?”
若是发生危险了怎么办?我回头看向休息室的方向,却不肯向花花公子服软,“他发生了危险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唉唉,等着。”花花公子吐了几声,最后挂了电话。数分钟后,他的车子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其实,我不想等他的,因为接受不了他的欺骗和隐瞒。但这地方不好打车,他不来接我根本走不出去。
看到他,我冷着脸开门上去,不跟他说半句话。他在原地站着,“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反感他,就算出于人道主义照顾一下他也不为过吧。”
我把脸扭在了一边。
他知道说服不了我,转身进了酒店,没过多久,代宁泽被他扶了出来。他拉开后车门将代宁泽放上车,跟我坐在一起。我退开,开始后悔坐到后座来了,我应该坐到前座去的。
“他的胃不好,我得先送他去医院。”花花公子道。虽然他给我的印象不是很好,但他对代宁泽的这份关心却让我佩服。我没有吭声,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拿人命开玩笑吧。
代宁泽始终闭着眼,十分安静,如果不是他的手压着胃部,我会以为他早就不痛了。他的额际,冒出颗颗汗来,一点一点浸染了灰白的脸。我有些担忧,却不敢表现出来。
“给他擦一下汗吧,算我求你了。”花花公子递过纸巾来。他得开车,没办法做这个。我只能接下,一点一点地帮他把汗擦掉。他的额头十分光洁饱满,他的眼睫好长呢,只是整经脸于过苍白,让人无端怜爱。
我边擦边想,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等要擦完时,手突兀地被他握住,“冉冉。”他低呼了一声。我吓得气都不敢出,并不确定他叫的是冉冉还是然然。他应该不知道我的真名的,想到这里,我的呼吸才略略顺畅了些。
他把我的手拉在唇边,再没有松开。他的唇软软的,凉凉的……
医院到了,我急急从他掌中将手挣出,他吃力地睁眼看了我一下,最后又闭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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