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仲海取坛狂饮跟着递给柳昂天哈哈大笑道:“看你这老头有没种喝!”柳昂天呸了一声戟指骂道:“老夫喝酒时你这小王八蛋还在娘亲怀里喝奶哪!”他举起酒坛也是一大口喝落。
韦子壮见他二人相互递着酒坛狂饮不时吃着菜肴都是一言不神情凶恶他不敢掉以轻心仍在一旁守护监视就怕有什么意外生出。
吃喝良久柳昂天霍地站起大声道:“这里喝不出胜负!到我家拼去!”秦仲海哼了一
声冷笑道:“在你家喝上上下下都是你的帮手又是三姨太又是七夫人咱们到宜花楼去!”柳昂天喝道:“照!就这么办!便拼着给七个老婆责打老夫也要教训你这小王八蛋!”两人怒目相对气冲冲地站起并肩往外去了。
韦子壮目瞪口呆:心道:“他们真是在吵架么?怎地面孔铁青肚快活?还吵到酒家去了?”一时猜想不透只有悻悻然地跟着走了。
这夜秦仲海酒足饭饱回到文渊阁时已是半夜这夜好吃好喝将帅交心秦仲海念在柳昂天的人情上自知不便再查访什么只知别再翻看阁上的书籍便是对大家都好的局面。秦仲海搔了搔脑袋心下暗叹:“怎么最近老遇上这些荒唐古怪的事。又是刘敬包庇通奸、又是侯爷怕东怕西怎地每个人都有这么一箩筐的罗唆啊?”
秦仲海跟随柳昂天至今已有七八年之久算得上柳门资格最老的人平素他与柳昂天相交从不拘礼彼此也不用心机好似父子一般。相形之下杨肃观虽较受柳昂天器重但两人感情却没这般亲昵秦仲海是个痛快的人只求大家好鱼好肉爽快度口倒也不会计较什么地位排名也是他自居次位江湖才有“文杨武秦”这般说法传出。
也是酒喝得多了忍下住有些睡意秦仲海打了个哈欠便要走回楼阁去睡才走到楼上正要脱靴忽见密本室的铁链有些移位自己做的手脚已然被人掀动。
秦仲海心下一凛急急走近密门跟着将耳孔贴在铁门上内力动果听室里传来阵阵轻响秦仲海嘿嘿冷笑他不动声色下来召集下属低声问道:“你们之中可有人到楼上去?”众人答道:“谨奉秦将军之命我等都在下头守护绝不敢稍有违背。”
秦仲海哼了一声情知有人进到密本室中翻阅文书他低声道:“传令下去所有兄弟准备弓箭绳索今夜生擒贼人。”
秦仲海知道手下并无高手只有自己能与高手较量当下挺起钢刀从室门闪身进去。
行到里头只见不少奏章已给翻动秦仲海尽量压低脚步声从书架后慢慢向前绕行只等埋伏妥当便来暗算歹徒。
万籁俱寂中只听远处传来阵阵轻微声响秦仲海听得方位便压住呼吸缓缓走去他艺高人胆大此时虽说敌暗我明但只要自己藏得好那也未必不能变得敌明我暗他靠到近处躲在一座书架之后屏气凝神只等找到良机便要一举擒下这诡异的偷书贼。
只听咚地-声似有什么东西跑动不休秦仲海更不打话挺刀向前一滚钢刀挥出便往敌人脚下砍去这刀只在制敌不在杀人只听啪地轻响刀身已然砍中一样物事。那手感软绵绵的秦仲海微微一奇:“怪了!我这明明是砍中他的脚骨入刀处怎会软成这般?”他举出火折就着火光一看只见一只灰大老鼠烂死在地原来自己这刀竟是砍中了老鼠。
先前听了声响误以为是贼想下到却是只老鼠。秦仲海心下暗笑:“当真是猫捉耗子我还以为有贼呢!”正笑间隐隐觉得不妥想起密室门口铁链无端移位心中便道:“不对!这地方又没吃食的怎能忽然冒出一只大老鼠?好个奸贼定有人在引我出来!”
心下正自警戒果觉背后传来一股浓洌杀气秦仲海暗暗吃惊背上冷汗涔涔而下。
耳听那脚步声细微一步、两步、三步……秦仲海情知自己性命已在旦夕他见不能再拖猛地往前一滚跟着钢刀往后便砍“火贪一刀”刚劲出便要将来人逼开。
便在此时敌人的兵刀已然穿过刀网只听嗤地一声轻响秦仲海肩头已然受伤。
秦仲海方才那招攻守具备哪知还是受伤足见敌人武功极高。血流如注中秦仲海虎吼一声运出火贪刀第八重功力一招“龙火噬天”双手抓住刀柄猛地向前疾冲他狂吼连连刀锋急舞宛如火球般撞去霎时之间对面人影一闪敌手冲天飞起已然躲开他的绝招。秦仲海收刀不及火光扑过接连砍倒了三座书架无数奏章被他的刚劲带起都飞上了半空?
那人身法闪动快得异乎寻常转瞬间便已躲起。
秦仲海肩头受伤急忙伸手按住以免流血过多他提声喝道:“贼子滚出来!你已经身陷重围决计跑不了的!”此时大批属下在外守候此地又在禁宫大内这话倒非虚假秦仲海又叫了两声仍是不见人影更没听到有人答话正起疑问猛听后头破空之声劲急敌人竟又趁机暗算。秦仲海心下大怒:“好你个贼!当我是纸糊的?”他假意不觉待兵刀来到背后他嘿地一声大叫翻身跃上半空跟着一招“火云八方”直往身周左右砍去。
只听嗤地一声轻响那兵刀来势诡异刹那间又穿过严密无比的刀网竟朝秦仲海腕上轻轻剌入秦仲海腕上受伤忍不住大吃一惊:心道:“好小子!居然连着刺中我两记!这人到底是谁?”他手上疼痛真气不纯便自摔下地来慌忙间只见一名蒙面人向前奔来手上使的却是一柄长剑秦仲海却不来怕登时暴吼道:“纳命来吧!”左手握刀运起全身气力直向前方扔去那刀倏地飞来夹杂猛烈风声端的是凶狠至极。
那蒙面人见秦仲海倒在地下本以为稳操胜卷没料到他还有这手不要命的绝招。那人无心恋战眼看刀锋将至霎时侧身避开跟着破窗逃出远远去了。
秦仲海身中两剑俱在流血其实早已无力防御适才扔刀退敌纯粹是性格悍勇而已。他蹲在地下喘息心道:“原来是个用剑高手好了得好厉害。”耳听属下大声喊叫跟着是举弓射箭的声响只是那人武功卓料来虎林军无人拦得住这等高手果然下属叫喊一阵之后声音渐渐缓歇料来敌人定已从容离去。
秦仲海缓缓站起身来喟然长叹这一战他中了两处剑伤敌手却是全身而退真可算是大败亏输了。
过不多时众多下属冲了进来眼见他身上流血无不吃惊急忙为他包扎。秦仲海问道:“可曾看清贼人面貌了?”一名下属道:“启禀将军那贼子身影好快一时间实在看不清不过他离去时还暴起伤人一共刺伤了一十三名兄弟的手腕。”
秦仲海心下暗暗罕纳:“好剑法。当世有这等武功而又偏好用剑的就那寥寥数人而已。看来不难把这人揪出来。”他寻思一会儿:心下忽地一惊想道:“难道是卓凌昭重出江湖?”此念一过便知不对这卓凌昭现下是在江南苦思剑法怎能忽然折返京城?
秦仲海情知猜想不透他嘘出胸中一口火气伸手召来手下道:“你们听了今日之事莫跟外人提起不然孔阁揆怪罪下来大家都有事。”众下属齐声道:“我等理会得!”
秦仲海道:“明儿个叫受伤的弟兄来找我每人三十两银子嘉奖。其余兄弟出力御敌都有功劳我每人十两银子喝酒。”他这招叫做闷声大财只要你闭上嘴老子便给你一顿甜头吃。果然众人尽皆大喜都想道:“不愧是前线回来的大将!出手这般豪气!”当下喜气洋洋地走了都觉能跟随这等上司实乃三生有幸之至。
秦仲海此时酒性方退他坐在一堆奏章上心道:“好小子看来文渊阁真不好守居然能伤到你老子。”那日他与煞金决战百合身上却也没有挂彩谁知此时不过守一座小小书库竟然连中两剑算是生平罕见的大败。
秦仲海叹息一声眼见天色已明料知明日兄弟们来找他要钱不免缺银使唤他屈指一算受伤者十三人每人三十两共须出三百九十两其余弟兄则须六百余两想来共要拿出千两银子之数。说起钱财来秦仲海自是头大无比他生平最少攒钱平日银钱都往酒楼里扔搞到今年三十二岁了却连个老婆也没有他自知床铺底下还埋着三百两银子那是前些年攒来当棺材本的免得死在前线没人理会此时欠钱使唤只好一并拿出充数了。
秦仲海摸摸鼻子眼看缺钱便想找人来借心道:“那杨郎中最是有钱只是他多半已到江南去了我那卢兄弟也不在北京便在也是穷鬼一个唉……这事又不能让侯爷知道说不得去找伍定远当冤大头吧!”
想起伍定远平日最懂人情世故日子也节俭想来荷包定是满满。秦仲海心下一喜当即把伤势遮掩了跟着三步并做两步急急往制使府行去。
行到杨大学士府附近只见杨家门口停了十余辆车几名家丁正自打点物事秦仲海拦住-人问道:“怎么门口挤了这许多人?你们杨家大出丧么?”那家丁听这话难听无比脸色自是铁青还没回话只听一人唤道:“秦将军你也来替哥哥送行么?”秦仲海回头去看来人面貌清秀二十岁上下年纪却是杨肃观的胞弟杨绍奇。
秦仲海听说杨肃观还在京城心下暗暗高兴:“好你个杨肃观原来还没滚啊这当口刚好来勒索他。”他打了个哈欠道:“有什么好送的?去个江南也要送?老子等一下去拉屎你送我不送?”
杨绍奇听他满口粗话脸上一阵青红心道:“这人实在粗鲁。”秦仲海见他红嫩可爱心下暗笑更是不住口地调侃。杨绍奇书生一个却要如何应付流氓捉弄:心下只是哀哀叫苦盼他赶紧离开。
秦仲海口中胡扯拼命来说金瓶梅的桥段杨绍奇掩住耳朵就怕多听了一个字儿正闹间匆见一人走了过来皱眉道:“仲海又在欺侮舍弟。”说话这人容貌英挺举止老沉正是杨肃观来了。
秦仲海没好气地道:“谁在欺侮他啊!我这是提点你家小弟免得他将来不懂事给人在欢场里骗光了裤子。你们还不多谢我?”眼见胞脸上羞红杨肃观怕他给污染视听了便低声嘱咐几句命他先行离去。
秦仲海正想着如何开口借钱忽见杨肃观走近两步神色凝重似有话与自己说。秦仲海嘻嘻一笑自行凑了上去道:“有事么?”杨肃观微微颔低声道:“仲海你这几日待在京里可需多多留意伍制使我有些担心他?”秦仲海咦了一声道:“担心他干什么?他**找不着门路么?”杨肃观皱眉道:“你别来胡扯我跟你说正经的。”低声又道:“伍制使自从天山归来后就变得颇多古怪我怕他胡思乱想惹出事来。”
秦仲海奇道:“是么?我每日见他大碗吃饭大口喝酒还搞了个神气的铁手套说来好得很啊!有什么好担忧的?”杨肃观叹了口气道:“那倒未必。侯爷这次没派他南下我看他眉宇间全是悲愤。”秦仲海嗯了一声想起伍定远对燕陵镖局一案耿耿于怀柳昂天却又不肯委以重任真让人情何以堪。但事已至此又能说什么?只摇了摇头并不回话。
杨肃观叹道:“定远现下武功非比往昔他脾气又烈可别一个冲动惹出祸端那可难收拾了。”秦仲海哈哈一笑道:“他要真这么带种那是再好不过了!要我是他***天山传人早就溜到江南去杀人了。你们谢我都来不及哪还需要帮老子收拾什么?”
杨肃观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便是这样那也还算是小事。我只怕他……怕他对我有误会。”秦仲海大乐笑道:“又有误会了?可是为了女人?”眼见杨肃观面色窘困秦仲海当即阴恻恻地笑了也来道:“这档子狗屎事情对你有误会的人可多了嘿嘿搞不好老子对你小白脸也有误会哦!”此时顾家小姐早与卢云私奔料来惕肃观也已知情秦仲海念在同门多年自也不好当众取笑便只讥讽一番。
杨肃观啧了一声道:“你别再火上加油了。据说伍制使很欢喜一名九华山的女弟子还曾为这名女子多次冒险犯难连性命也不要……”他还没说完秦仲海已然自行接口笑道:“偏生那女子是个水性杨花的烂货只来偷偷喜欢你杨大人却不来疼咱们伍制使对不对?”这话实在太也难听只说得杨肃观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好长叹一声。
秦仲海笑道:“你想要老子替你调解调解对不对?”杨肃观面色尴尬点头道:“有劳仲海了。只因几次会商大事定远都显得甚是激动每回我说起与江充共进一事他便是气愤填膺的神色我怕他老是想不开终于与我疏远。”
秦仲海嘻嘻一笑道:“谁叫你从来不赌不饮专只往脂粉堆里钻活该众家兄弟讨厌你。”他伸手出去怪眼一翻道:“老子调解不难一百两银子。”
杨肃观见他流氓一样的神气实在是天生的土匪料忍不住气愤道:“大家同在柳门共事不过是说上几句好话你怎能处处要钱?”秦仲海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一会儿我要带他去宜花楼移移心性岂能没钱花花?宜花宜花借钱花花!”杨肃观叹息一声命下人取上五锭二十两龙银自行双手奉上道:“不管怎么样凡事多拜托了。”
所谓破财消灾至于是不是肉包子打狗那也没法想了。秦仲海见杨肃观悻悻离去便自嘻嘻奸笑心道:“凑了一百两啦!”算算还差个五百两银子便往伍定远家中窜去。
行到制使府秦仲海有求于人自不好大喊大叫他轻轻叩了叩门环轻声细气地叫道:“伍制使伍大爷老子来跟你借……借书看了。”他怕自己借钱二字一出伍定远便要吓得落荒而逃便来谎言欺骗一番。
喊了几声不见有人应门。秦仲海心下暗暗奇怪想道:“他家里请了门房管家怎能没人应门?难道有什么事么?”心念一动便翻身上了墙头迳往花园去了。
一路溜到伍定远卧房秦仲海扯起嗓门大声叫道:“伍定远!你***快出来!老子要看书!”却不管伍定远粗人一个能摆什么书在家里只在那敲窗踢门没完没了。
打了半天门仍是无人理会秦仲海正感纳闷匆听脚步声响却有人走人大厅了秦仲海心下一喜急忙朝大厅冲去入厅便是一声大喝:“伍定远!你跑到哪儿去了?”
只见来人干瘪瘪的哪里是伍定远却是个无名老头他见秦仲海恶形恶状只吓个魂飞天外迳自摔在地下手中连摇:“壮士饶命啊!”
秦仲海见那老人满脸惊吓想来把自己当成了歹徒他脸上一红连忙伸手拉起问道:“对不住啊敢问老丈伍制使上哪儿去了?”那老者奇道:“伍制使?那是谁?”
秦仲海皱眉道:“你耳背啦?便是住在这里的官儿啊!”
那老者哦了一声笑道:“那个戴铁手套的男子啊!他前两日把房子卖给我家老爷了。”
秦仲海跳了起来惊道:“他把房子卖了?他去哪里了?”那老者笑道:“我又不认识他我怎会知道?老头子今日是来打扫的。你是他的朋友吧?”耳听那老头喋喋不休秦仲海哪里听得进半个字心中只想:“好你个伍定远究竟死哪儿去了?难道是去江南么?”
他别过老者自行走出制使府还没走上两步路一人迎面而来却是韦子壮。秦仲海知道韦子壮专责守卫等闲不离柳昂天身边此时过来必定有事他抢上前去问道:“怎么有啥大事?”韦子壮面色愁苦道:“伍制使昨夜辞官挂印竟然把官印留在侯爷书房里还附了一封信说他想辞官远游了。”
秦仲海倒吸一口冷气冷笑道:“辞官远游?好你个定远定是去找卓凌昭报仇了!”
韦子壮惊道:“你怎么知道?”秦仲海回望着制使府道:“他连房子也卖了你说他去做什么?我看他啊连命都豁出去了!”他连连颔又道:“看不出伍定远老实人一个平日做人做官都是周到骨子里却有股热血算是条硬汉!”说着竖起拇指赞叹不休。
韦子壮叹道:“你别夸他了!这卓凌昭有江充护持咱们又要靠人家指认罪证至多只能让他到案却怎能杀他呢?老天保佑可别生出事来才好。”
秦仲海哈哈一笑道:“这你别愁伍制使虽然今非昔比卓凌昭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会出人命的。”他沉吟半晌想起杨郎中还没离开便道:“事不宜迟趁着杨郎中还没离京你赶紧差人通报他一声就说伍制使已经下去江南了要他多看着点。别把事闹大。”
韦子壮听了情况紧急赶忙答应一声正要转身离开忽听秦仲海叫道:“等一会儿我还有件大事。”
韦子壮回过头来道:“怎么?秦将军还有吩咐?”
秦仲海咳了一声道:“有件事想麻烦你。最近手头太紧需要点钱两花花。”
韦子壮苦笑道:“又赌输了?真是……”他眉头紧皱伸手到怀里一摸取出张五十两的银票出来哀叹道:“先拿去用吧不必还我了。”
秦仲海扭捏地道:“那不够。”韦子壮惊道:“你到底要多少!”
秦仲海低下头去羞愧地道:“五百两。”
韦子壮倒吸一口冷气颤声道:“五百两!我……我可是有老婆小孩的人哪!老兄你这也太狠了吧!”看来两人平日定是借贷多多至于谁向谁借是否有借无还那是没人知道了。
秦仲海哪里管他想起一众属下还在等着花用当下揪住韦子壮乱扯大声道:“老子不管这许多反正我今日就要用!你不能借我老子只有跳海啦!”他见韦子壮面露难色便把钢刀丢给了他喝道:“这只刀算是质押你快把钱两给我。哦!还有别让侯爷知道!”
韦子壮苦着一张脸寻思道:“这家伙死皮赖脸硬是要派我麻烦唉……等会儿怎么向老婆开口才好?我那口子脾气最烈等下定有好戏看了……”
他看秦仲海满脸无赖模样若是不依恐怕没完没了只有硬着头皮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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